瞅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凤锦歌微微抿唇，双眸略显迷离之意，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在她发怔之际，靳兰已经来到她的床边。

“公主……”

一声呼唤便已然拉回了凤锦歌神游的思绪，她抬眸朝她扯出一抹笑颜，开口问：“靳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瞅着公主在发呆而已。”

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裳的靳兰，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岁月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依旧风韵犹存。

顿了顿，她仍笑眯眯的对凤锦歌说：“方才看见王爷从公主屋里出去，想必这夜王爷是歇在了公主的屋里，那公主昨夜和王爷……”是否有圆房……

她余下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坐起来的凤锦歌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靳姨，没有，他没有碰我，我也不会让他碰我。”

淡漠的语气不含一丝感情，对于这清王君宸离她并没有什么感觉，除了他那与他相似的容颜得她多看了两眼。

她不会就那样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即便她是他的王妃，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也决不会允许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她的话让靳兰的眸光暗了暗，公主是她自幼看着长大的，她却发现自公主那次死里逃生之后，她却愈发琢磨不透公主的性子了。

她不知道公主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做什么。

譬如，一意孤行的答应和亲的旨意，都道清王沉迷于女色，这些年来，她早就把公主当做亲生女儿般的，她又怎能看着自己视若己出的公主嫁给那样的人呢？

只是公主执意，她们做奴婢的也无法去阻止什么，只能看着公主成为清王妃，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还只是要做有名无实的王妃。

她实在是猜不透公主如此做的理由了。

凤锦歌淡淡瞥了眼她，见她不说话，姿态很是慵懒的对她说道：“靳姨，你别多想什么了，我做事情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这场婚姻只是一场戏，待戏落幕之时，便是这场婚姻结束的时候。”

对于靳兰，她一直也挺尊重的，即便只是她的奶娘，只是一个下人，可她哪里看不出这个妇人对她处处维护，和那疼爱之情，待她视若己出。

前世，父母早逝的她，从未感受过亲情的温暖，所以她很珍惜如今自己身边的靳姨，还有那两个丫头，红袖添香。

“公主，您的意思是如此，可是无论是被休还是和离，您都会是下堂妇，是世人眼中不耻得对象，您如此，哪怕仍是完璧之身，可世人眼中……”

说到这里，靳兰的声音略有几分哽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下堂妇的名誉是有多不堪。

她接着语重心长的开口道：“说句不中听的，那样的话公主在世人眼中也就是一个残花败柳，女人这一生如果不倚仗夫君，那公主余生该怎么办……”

凤锦歌凝眸沉思，静静的听着她的话语。

她又哪里会不知道在这个时代里，名声对于女子是有多重要呢？

只是，她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若她斤斤计较的话，那这七年的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杀死多少人了。

她从来都不会在意任何不重要的与她无关的人的感受，我行我素，任何传闻流言蜚语都无法让她如何。

她的人生由她做主，不需要依靠任何男人。

“靳姨，女人不一定就要靠男人，男人三妻四妾，母后那样本该在宫外肆意潇洒的女子，为了所谓的爱情，错付真情，一意孤行，不顾外祖父的反对入宫，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靳姨觉得男人靠的住吗？”

她句句带着讽刺的意味，男人吗？从来都不可靠。

“可是……”

靳兰还不死心的开口，她也知道，如果当初小姐不曾入宫，不曾爱上那个男人的话，小姐一定会嫁给真心爱她疼她的人，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没有什么可是，靳姨，女人未必就要靠男人，况且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莫说如今他府中美妾如云，他日他称王为帝之际，又岂会为了我废六宫独留我一人，若他日遇到真心待我的人，自然也不介意我曾嫁过人，所以，靳姨莫要多说什么了，我自有我的主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悦耳的嗓音落入靳兰的耳畔，靳兰嘴角微动，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眸光闪了闪，片刻后才轻声道：“老奴服侍公主更衣梳妆吧。”

说着，她就要扶凤锦歌起身。

凤锦歌听见她的话略有不悦之意，她一早便说过，她不用在她面前自称老奴，她却次次这般，让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恪守礼仪，她还能怎么办呢？她只能随她去了便是。

掀被起身，更衣上妆。

这一日，她没有再着白色的衣裳，而是换上了一袭月白色滚银边的衣裳。

在裙摆处用丝线绣着朵朵精致的玉兰花，朵朵娇艳欲滴。

头发随意的绾了一个髻，再无其他的什么装饰了，端坐在梳妆台前，红袖添香站在她身后。

她沉声吩咐道：“红袖，你去大厅通知那些个女人，本宫今日晚上要参加宫宴，本宫事情诸多，实在没空见她们，让她们都回去吧。”

站在她身后的红袖闻音，清秀的容颜清冷淡漠的模样，朝她微微欠身，应声道：“是。”

话落，便已然提步往大厅里走去。

见她离去，她再次对添香吩咐道：“添香，你现在赶去羽裳坊把‘凤舞’给本宫取来，”

添香听见她的话后，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口便道：“公主，您不是一向不喜欢红色的衣裳吗？”

她不明白公主怎的会让自己去取‘凤舞’，公主一向不喜红衣，而‘凤舞’是红色的。

凤舞。

羽裳坊的镇店之宝。

料子用得是上好的天蚕丝锦染成的红色，是公主亲自设计的款式。所谓凤舞，用得是上好的金线绣了栩栩如生的金凤凰，很是逼真。

一针一线皆是上好的材料。

价格很是昂贵，羽裳坊今年才出来的新品，至今不曾找到买主。

凤锦歌不悦的开口：“添香，本宫的话你莫不是都忘了？绝对的服从，本宫做事自有本宫的理由，本宫让你去取‘凤舞’，你便去取。”

添香撇撇嘴，点头应声，“是，奴婢遵命，只是……”

她迟疑片刻再次道：“公主，若您是今晚的宫宴要着‘凤舞’的话，那么是否要去琦秀阁取‘倾城’？”

琦秀阁的“倾城”是唯一能与羽裳坊的“凤舞”相匹配的首饰，除了“倾城”，而其他的首饰都体现不出“凤舞”的倾城之姿。

凤锦歌听见她的问题后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的确只有“倾城”能配得上“凤舞”的风华，也只有“凤舞”配之“倾城”。

“是。”添香得了命后，匆匆赶去羽裳坊和琦秀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