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看着君宸离深究的目光，凤锦歌微微勾唇，挑了挑眉，神色清冷的模样，一时间室内静得诡异，两两相望。

他看着她的目光，他，在等她解释，而此刻的她却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她悠哉悠哉的端起案上的青瓷盏，搁至唇边，轻抿一口，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沾颜出铅华刻意彰显，清音素言：“清王若如此认为，那本宫也无从辩解什么，夜深了，王爷回吧。”

她一如既往得神色清冷，手中茶盏落案，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淡淡觑他一眼。

随即翩然起身离坐，提步款款，在即将走进室内时停下步伐，传来她的声音。

“本宫愿意同清王合作，取这如画江山，而待你称王为帝之时，本宫只需要你给一纸休书还我自由身即可。”

说完，不顾君宸离的反应，她径直入了室内。

他日他称帝，她并不稀罕那皇后的位置，深宫许许如同一所牢笼，又是困住了多少红颜呢？

端坐坐在菱花镜旁，星眸看着镜中的娇容，明眸皓齿，肤如凝脂，讽刺一笑，自顾自的抬手摘下发上摇曳的步摇。

一头青丝如上好的绸缎般尽数散落身后，此刻的她粉黛未施，白衣如雪，出尘脱俗。

唇角黯然一笑，犹如轻水般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明，眸底落寞之意一闪而过。

活着吗？

如今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许蝶衣……

那个前世的名字，世人知血蝶，知许蝶衣。

许蝶衣是堂堂许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是璀璨的明珠，如公主般的存在。

血蝶是金牌杀手，在她手下的单子从来就没有失手过，如鬼刹般的存在。

只是世人哪里想得到，许蝶衣就是血蝶，血蝶就是许蝶衣。

她凤眸微闭，前世的所有的记忆如同放电影一般的一一在脑海中划过。

半响，她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美眸，抿唇浅笑。

往事如烟，如今她只是西凤长乐公主凤锦歌，而非许氏集团大小姐许蝶衣，亦或者是金牌杀手血蝶。

说起来，她是她多么希望她自己没有穿越，没有重生，而是痛痛快快的死去，无需面对前世的一切，每每想起，总是忍不住的很是心疼。

已经如此这般了，她又何必再过于纠结什么呢？

一双白皙略带薄茧的手悄然无息的搭在她的肩膀上，红衣似火的君宸离站在她的身后。

他略有几分恍神，拿起妆奁上的玉梳，一下一下的，替她梳理着翩跹长发。

她望着铜镜中男子专注的模样，不禁失神，似是有那么一瞬间里，她发现他眉角微扬，眸底尽是温柔。

“本王答应你的条件，只是若本王那时若爱上你，那么你就休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今夜很晚了，免得那些个侧妃侍妾为难你，本王便在这歇下。”

慵懒的嗓音夹杂了几分疲惫之意。

凤锦歌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默认了他的话语。

褪去外衣，独留素白里衣。

两人尴尬的看了眼彼此，凤锦歌微微抿唇，“你睡床吧，我去睡那边的软榻。”

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开。

君宸离拉住了她的手，感受到指尖微凉的触觉，和掌中柔荑的柔软，“别走了，一起睡吧。”

凤锦歌微微皱眉，她并不喜欢跟人一起睡觉，更何况还是个男人，即便他是她的夫君……

想到这里，她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眉角，既是夫妻，在这个男尊女的时代，她还真没有理由说不字。

妥协的上了床，二人一人盖着一床被子，看着床帐，凤锦歌悠悠道：“本宫有点清王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什么样的。”

她想了想，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的接着道：“是大家闺秀、端庄得体，弱柳扶风、小鸟依人那般的模样吗？”

似乎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女子。

不过很可惜，她并不是那样的女子。

她正想着，耳边便传来男子温和的话语。

“她并不是弱柳扶风、小鸟依人的模样，若她是那样的性子，我也就不会那么喜欢她了，爱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

他爱她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

因为爱所以爱。

只是伊人已逝，留他独自憔悴。

他曾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他绝不会让她孤身一人，可是他偏偏眼睁睁的看着有着鲜活生命的她死在他的怀里。

他却救不了她。

只是看着她去死。

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刻的心死如殇。

凤锦歌扯了扯唇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便也不再开口说什么。

君宸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不过片刻后，耳畔便传来了女子均匀的呼吸声。

“凤、锦、歌。”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他低声呢喃着。

她说她要助他夺得天下。

她说待他称王为帝之时，他只需要你给一纸休书还他自由身即可。

……

为什么，他听到她那句给她一纸休书还她自由身，他心中会有所不舍呢？

母妃离世，他剩下的似乎只有一个妹妹，若不是为了那个妹妹，他也断然不会回宫。

这清王的位置。

那个人的“宠爱”。

他都不屑一顾。

回来只为他的妹妹。

却意外的遇到了和她容颜几乎同样的他。

让他不知所措。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翻过身子，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二人和衣而眠。

他们相识不过只有两日的时间而已。

却已然是夫妻，貌合神离。

只是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原本两个被窝的人睡进了一个被窝里，原本隔的很远的两个人相互依偎。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床榻上的女子悠悠转醒，揉着朦胧惺忪的睡眼，姿态略显倦意，看见身旁的男人，大惊，却很快的反应过来。

察觉自己正躺在男人男子的怀中，她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懊恼之意。

因为前世是杀手的原因，她睡觉一向都是浅眠，鲜少会同昨夜那般睡得死气沉沉的模样，毫无生气，还让人误以为她就要死了。

君宸离此刻也醒了过来，察觉情况的尴尬，微微抿唇，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起身穿衣，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栖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