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咖啡馆已经关门很久了,在原来的基础上装潢,改成书店的门面,却有了一种时过境迁的味道。
我们都不曾走进去,即使我很想,他一把扯住我的袖子,我脚跟一个趔趄往后摔去,险些撞在他身上。
我低吼了一声:“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他松开手,“我看起来像个温柔的人了吗?”
“像。”我盯住他的脸好一阵,很是诚恳地回答道。
王可凡反而显得有点不自在了,“可能…你看错了…”
也许吧,我想着,曾经在我的印象里,他确实是个温柔平和很好相处的人,以及他和别人的相处来看。
也许能胜任伟大祖国“和平使者”的光荣称号。
直到我真正认识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以往都是错觉,此人言行简单粗暴令人发指,腹黑毒舌到了极致。
他总说,怪我,太聪明,恰好,你太蠢。
“呐,好久不见。”我定了定神,忙开口道。
“呃…”我一边眼瞅着他一脸黑线一边正要往书店里走,“这不是开场白么?”
“是啊。”
说着他不知不觉跟着我走了进去了。
“嘛,生活又不是剧本,总有那么多意外,谁叫你刚才…喂!”
他又开始扯我袖子,“不用进去了吧。”
他知道我的习惯,一进了书店,没两三个小时是出不来的。
然而这时候,突然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后上方,天空一阵巨雷闷声作响。
“你看吧。”他也随我视线望了一眼天空,一脸无奈,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反而温柔得像个好好先生,倒像嗔怪似的。
我们就坐在书店的塑料长凳上翻了一下午的书。
快要傍晚的时候,雨已经停得差不多了。
他放下书叹了口气,“回去吧。”
那一瞬间,我才发现他一下午拿着一本书倒过来看坐在那里也不知竟在想些什么。
我随他走了出去,街边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不知是哪里出来了许嵩的《千百度》,正唱着那一句:我寻你千百度,又一岁荣枯/可你从不在,灯火阑珊处。
眼见着他忽然怔住了许久,久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那个…她最近还好吗?”
“往事凄艳/用情浅/两手缘。”
在这迷离灯火的之中,他仿佛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我踮起脚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天下大势也。不必要太伤心了,相信你们经历了这么多挫折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然后我突然不由自主地凑近他耳边,我本想学电视里那些高深莫测的人在别人耳边附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也”来装神弄鬼显摆自己。
结果由于身高反而显得彼此的距离过于暧昧,我就这样小声地说了一句:她很想你啊白痴。
然后我又缩回身子退了半米左右与他保持着距离,却看见他的目光一直越过我,看向我身后。
我隐隐不安地顺着他目光转过身去,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戏剧性”这三个字太他妈作虐人生了。
张茵站在我身后,眼泪哗哗地流了好几行,哽咽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理由吗?”
“啊?”我忙冲过去急忙向她解释,“不是你想得那样啦,刚才我崴了下脚,所以…真的,真的是这样啊。”
她没听我说,只是含泪看着王可凡,她可能觉得只有王可凡亲自解释才有可能是真的。
但他却忽然把我拉了回去,紧紧握住我的手,看着她说道:“是。”
等到她已转身离去消失在远处的灯火之中,他渐渐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
“你傻逼啊!”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句,气愤不已。
“抱歉。”他的视线越过我一直落到遥远的彼方,淡淡说了一句。
“你…我…”本来很生气被拉过去当炮灰,却忽然在他有些黯然的道歉之后没了脾气的我,很是懊恼起来。
“走,去我家。”王可凡扬了扬眉,嘴角浮现出有些诡异的微笑来。
我突然有些恐惧,我总觉得这个笑,异常熟悉,“不不不,这么晚了还是算了。”
我忙摆摆手,我突然想起乡下姥姥家隔壁的王二傻也曾经这样笑过,在他疯掉之后成功一板砖拍死一条狗的时候。
他定睛看着我,“你又在想什么,觉得我会调戏你?”
“……”
“哎,”他一边揪住我的帽子往前拖,一边笑笑,“有时候很好奇你脑子整天转个不停都在想些什么,不如哪天拆开看看好了。”
我哆嗦了一下,惊出一身冷汗。
小区的夜晚大概现在是春寒料峭的那种,走在我前面的男孩,挺细心地塞了件外套给我。
“别感冒了,我赔不起。”
“自己不冷啊。”我说。
他眯起眼睛笑了笑,“弱鸡,我比你身体可好多了。”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房间里的灯依然是黑的,没有人为他准备最后的晚餐,没有人关心她什么时候回家。
晚上和他一起看日剧,他说他喜欢那个女主,总是会在每天太阳下山的时候,把晚餐准备好,然后微笑着等男主回来。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我动了动嘴唇,无力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幼稚……”
正好镜头转向了屏幕里那个长得和张茵神似的女孩。
他转过头来,盯了我许久,“咦,你换发型了,挺好看的。”
“啊……啊?”我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然后我一巴掌甩了过去,当然只是装腔作势而已,“去你大爷的,你反射弧是不是他妈的绕银河系三周啊…”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可以肆无忌惮打打闹闹开玩笑的境地。
挺好的,不尴尬。
王可凡眯起眼睛笑了笑,“你永远都是我的三倍。”
“开灯!”我低吼了一声。
“干嘛呢?”
“你黑得我快失明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