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开支
第十七章 开支

贾获惊惧万状,急忙跳下马来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跑到孙皖身边跪下,向皇帝一个劲儿的叩首道:

“陛下,陛下息怒,此人本是臣府上的一个侍卫,今日将他带出来,是为了能让皇上高兴,不想这废物竟然险些误伤了皇上!皇上息怒啊!”

皇帝定了定神,待浑身上下的冷汗全都消退了,这才把贾获晾在一边,问那人道:“朕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罪臣孙皖。”

“孙皖?”皇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微微颔首道,“孙皖,朕见你箭术极佳,不但没有伤到朕和朕身后的官员,还能将那野兔穿喉射死,果真是难得的战场之才。”

几位朝廷官员都跳下马来,围到皇帝周围。温泽之和关钦大为惊骇地对视了一眼,——刚刚那支箭就是从他二人脖颈中间的空隙中飞蹿过去的。

不料百里明却气急败坏地责备道:“贾获,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一但伤到了陛下,这责任你可担待得起?”

贾获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只能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表情淡然似水的孙皖。可是孙皖却不动声色地平静道:“陛下,是臣的过失,怨不得贾大人。还望陛下莫要怪罪于贾大人。”

“贾获,想不到你府上竟然有这么个奇才忠心的人,是藏着掖着块宝贝啊。”皇帝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微微笑道:“你们二人站起来吧。”

孙皖从雪地里站了起来,膝盖以下已经是沾湿了一大片。但是他却依旧深深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皇帝道:“孙皖,你把头抬起来。”

孙皖听罢,只好抬起头来,皇帝仔仔细细端量了孙皖一阵子,忽然笑了起来:“果真是样貌不凡。”

“陛下,这个人他刚刚险些失手伤及了皇上,理应处死!”百里明仍然是怒气未消,又见皇帝毫无怪罪之意,便咬着牙根恨恨地说道。

“不,”皇帝摇了摇头否决了百里明,上前两步,问道:“孙皖,你年纪多少?”

“回陛下,二十二。”

“朕留你在宫里做朕的御前侍卫可好?”

孙皖听罢竟是浑身一震,诧异地望着皇帝和蔼的面色,猛地下跪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贾获见状,佯作如死里逃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满脸堆笑道:“陛下圣明啊!这个人不但箭术了得,而且功夫也非比寻常,留作了御前侍卫,那可真是人尽其才呀!”

温泽之微微皱了皱眉头,上前两步刚刚想对皇帝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关钦却不管这三七二十一,劈头就道:“皇上,孙皖既然这么厉害,万一他……”

“不会的。你会吗,孙皖?”皇帝看了一眼贾获满脸堆笑的表情,反问了孙皖一句道。温泽之惊惶地看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关钦,虽是无可奈何,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狩猎一直持续到了当天午后,朝廷官员一个个人马俱疲,可是获得的猎物却少之又少。最后大家都一致觉得,是皇帝成日在宫里憋闷了,想拉大伙儿出门溜溜马散散心,想来也没有什么别的用意。

温泽之和陆阁、司马墨都回到了京兆府一起理事,扶风府和冯翊府的下人们也都回到了各自府上整顿休息去了。

回到了京兆府的时候,众人都是筋疲力尽四肢僵劲了。

司马墨把手放在炭火炉子旁边,看着京兆府的下人们把这几日的文书都拿了上来,轻轻叹了口气,道:

“真不晓得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这冰天雪地的,要出去打猎,骑马也冻得打哆嗦了。猎得的兔子又统统喂了猎犬,真是匪夷所思。”

“皇帝不过是想借打猎为由,试探试探朝堂上大臣的心思罢了。”陆阁也来到暖炉子旁坐了下来,把冻僵的手放到炉子顶上,“皇帝终于明白不能再由着那些大臣肆意妄为了。”

温泽之放下手里的文书,语气波澜不惊,不慌不忙道:“现在朝廷已经分化成两方水火难容了。其实皇帝心里对朝堂动态了若指掌,只是等待着时机,把他们都处理了。”

“皇上也不容易。如此年轻,却得在朝堂上陪着大臣玩心计。”司马墨站起身来,回到案边坐下,感慨万千,“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是尽力而为帮助皇帝了。”

“是啊。东宫太后本就是并非是个贤良太后。若不是太后这几年凤体弱不禁风的,恐怕皇帝的日子更是难过了。”陆阁老气横秋地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只能尽人事而知天命了。”

司马墨看着他这副模样,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贾获是太后的叔父,就算太后是个贤德太后,也未必会拿他如何。”说罢他忽然顿了顿,“对了,皇帝今天新封的那个御前侍卫,到底是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以前我可是从没听说贾获府里有这么个人。”陆阁放下毛笔,凝眉沉思道,“倒像是贾获为了这次狩猎特地找来的。”

温泽之也抬起头,满腹狐疑道:“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单单是个府里下人这么简单,箭术奇佳,想必是武将出身吧?”他暗暗回忆了一下孙皖邪魅的样貌,“光看他的样子,便觉得他心术不正。”

“人不可貌相。所谓路遥知马力,这件事咱们还是作壁上观的好。他若真的有什么蹊跷,皇帝是能察觉的。”司马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对孙皖的度测不了了之,三人便继续头也不抬地开始批阅三辅地区的文书。

三辅地区靠近京都,除了陆阁也协理京都的政务之外,司马墨和温泽之只单单打理丹城和泗坊的政务。可是后来温泽之的眉头却越拧越紧,到最后竟是有些愁容满面了。

陆阁抬起头来看着温泽之,关切道:“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温泽之没有回答,只把一本泗坊的结算开支簿子递给了陆阁,疑惑道:“陆京兆,这是大上个月泗坊的开支,你看看,和泗坊太守上报的,可有出入?”

陆阁将信将疑地接过开支簿子,照着报表一个字一个字地核对了起来,忽然之间亦是眉头紧锁,“怎么少了这么多银两?”

司马墨也拿过簿子看了又看,“就算是有些误差,也不能少了四千这么多啊。”

“难道京城外还有不曾记过的居所?”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秘密居所住着的人一定不在少数。起码有二百人。”司马墨顿时觉得棘手起来,“还是上报皇帝比较妥当。”

“说不定是太守那边出了岔子,先不要着急,等咱们回报过了太守,让太守重新计算一遍之后,再做定夺吧。”温泽之沉静地回答,忽然又问道:“二位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吗?”

陆阁和司马墨凝眉对视一眼,都开始思索回忆起来,“从前也有过,但是偏差都不出两千,交给齐京兆审理,齐京兆却也是得过且过了,所以一直没得到解决。”

又是一个得过且过的老官员。

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心乱如麻,扯不断剪不开。冷静片刻之后,温泽之拿起身旁的茶盏,注视着茶盏中的一片飘忽不定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彷徨不定只见忽然觉得事情似乎隐隐约约都有了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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