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寒冷的冬季里难见的大晴天。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惹得一阵惬意。
虽说气温回复了一些,但在地上的积雪仍未消融。
殿内尽是药香,瑞脑在金兽中消烧,和煦的阳光,配上悦耳轻柔的琴音,不由让人有昏昏欲睡之感。
“停下停下。”
出声打断了花海莹的抚琴声,墨紫看着那温和俊朗的面容不仅叹息摇头。
“都说花氏一族琴声一绝,淡雅之下带着金戈之声,怎么听你弹得除了轻柔还是轻柔,跟个怀春的……”
“墨紫!”
“咳……”
看到花海莹发青的脸色,不由干咳一声,眼神飘向别处。
最后还是忍不住的肩膀抖动,笑声从唇缝里漏出。
“想听那种琴声?找我皇兄去吧。”
花海莹斜眼看着墨紫,高傲之气显露无疑。
“还记得上次见他是在我7岁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面容早已模糊。”
话落后便是一声叹息,追朔儿时,对比如今,不由感到阵阵悲凉。
“既然如此,朕为你奏一曲如何?”
霸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下一刻,阳光便随着妖媚的身影进入室内。
“呦,这是天要下红雨啊,云浮国主也会为人抚琴。”
花海莹挑起眉头,站起身来把抚琴之位让给戚无忧。往金兽里又添几块瑞脑,幽香满屋。
“那么,请吧。”
余乾随后就从室外走入,将手上一件厚披风盖在墨紫身上。
“这天气说变就变,身子还没养好起来干嘛。”
墨紫微微偏头,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娇俏。
“我人在这,你担心什么?”
傲气十足的口吻,花海莹最近莫大的兴趣仿佛就是和余乾斗嘴。
“你。”
“算了。”
然后就看到余乾发青的脸色和花海莹打着扇子露出的得意笑容。
“筝——”
琴弦轻拨,伴着薄烟袅袅围绕,琴音飘荡在天地之间。
墨紫身子往后靠,舒适的倚着软铺,手指不时轻点桌面应和戚无忧的琴声。
着实不错。
墨紫索性将双眸闭上,专心感受琴音。
轻柔的琴声被奏出了强烈的金戈戎马之意,可惜啊,杀戮声过重。
一曲终了,墨紫仍在回味尚未散去的琴声。
“听你这阵势倒像是向人索命的。”
【玉越?皇都】
玉越王朝深居内陆,民风粗犷,一到冬季来自北风的寒风仿佛要把人的皮肤割开,呼呼作响。
皇都四面临山,形成了天然保卫屏障。创立五百年来,国泰民安,民风和睦。
皇宫一角有一处精美的梅园,里面尽是当今圣上从各国移来的冬梅。一旦下雪,美如画卷。
玉越粗犷淳朴的民风与梅园格格不入,花随珺忙里偷闲,对梅独斟。
长发倾斜而下只由一顶龙冠固定,白衣胜雪,清秀的面容五官极其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细长精美,仿佛能勾人心魄。
花随珺初登基时,各国谣言四起,都说花随珺是妖精转世,那双眼看不得。
有一宫人从一旁躬身走出,眼眸不敢上抬,只得匆匆禀告。
“皇上,三位长老请你去议事阁一趟。”
“海莹那边可有消息?”
溪水山泉,清润至极。
“二皇子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知道了,下去吧。”
再次躬身退下,带起阵阵微风。
花随珺整理下衣冠,从一旁梅树下采下一枝往鼻下凑,顿时一阵沁香侵入心脾。
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随后将梅枝松开,双手负在身后向前走去。
“那三个老狐狸……”
直过宛怡亭,绕过御书房,旁边的房屋就是议事阁。
厚实的大门掩不住百年悠久的古物气息,历代君王在三位长老的辅助下勤于政事,将国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多少君王的身影来回进出议事阁,眉宇间尽是担忧和焦愁,多少长老为了朝堂之事而累垮病逝。
花随珺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心中的沉重感。可看着那块由沉香木制成,玉越开国君王御笔的议事阁三字,心中越来越沉。
玉越五百年河山,就是靠这样代代相传得以延续。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议事阁长老权力凌驾于朝堂,甚至高于皇权。
三位长老都是几代朝廷重臣,物资、人网、情报,堪比皇家暗卫。如今甚至无视皇家,直管朝政大事。
自他即位三年来,手里实权少之又少。
呵。
花随珺静静的站在议事阁门前,任由洁白的雪花飘落在肩头,眼神一直盯着议事阁的黑匾,嘴角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什么皇上,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在原地停滞了许久,久到雪花已经在肩头积了厚厚一堆,久到花随珺将思绪全部理顺。睁开细长的双眼,推开议事阁的大门。
三个正在谈话的严肃中年人中止谈话望向花随珺,视线有意的避开了他的双眼。
“皇上怎么来的这么迟?”
温和一笑,对这种大不敬的口吻习以为常。
“在淮香圆饮多了酒,神智刚刚才清醒。”
话音一落,三人眼里鄙夷神情几乎流溢而出,脸上却挂上了长辈的温和面容。
“皇上,酒会伤身,要以龙体为重。”
“是。”
“这次请皇上来,是与皇上商议新一届官员选拔如何妥当的问题。”
以尖锐著称的萧长老语气平淡的说道,然后轻啜一口茶水,继续翻阅手边官员名单。
“一切交给三位长老决定就好。”
“定不辱圣上旨意。”
早就上演了几百遍的戏码,凡是重大事项需要决策时,都是这么一个过场。
少年时名扬天下又如何?才艳惊绝又如何?天之骄子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在权力手中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