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一改昨日的阳光明媚,反而下起小雪来。
阮曦佩看着窗外的雪瑟缩了一下,这么冷的天,果真还是要在房间里待着才是最好的,不过她今天有事在身,是不可能享受了。
“冬舒,收拾一下,我要去祖母那里。”阮曦佩从窗边走开,向冬舒说道。
冬舒点了点头,从衣柜里挑出了一件淡色的对襟羽纱衣裳,笑道,“今日小姐的气色不错,昨日一定休息的很好吧?”
“有你们的照料自然是好的,外面怎么这么乱?”阮曦佩说话间,外面就隐约能够听见嘈杂声,便出声问道。
冬舒也是一脸的疑问,“奴婢这就去看看。”
还未等冬舒出门,秋云就急匆匆的跑进屋里来,眼里噙着泪水,哽咽道,“奶娘……奶娘她,被老夫人的带走了……”
“什么?”阮曦佩一脸的呆愣,她怎么也想不到阮吴氏有这么对刘奶娘的理由。
“是这样的,小姐醒来以后,奴婢就和奶娘去厨房给小姐弄些吃的,不成想在那里遇见了李姨娘身边的人,奶娘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声,结果回来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秋云想起刚才刘奶娘被硬生生拖走的样子,眼神微微有些呆滞。
阮曦佩也不顾什么仪表了,便匆匆穿了衣服,就带着冬舒和秋云离开了。
还没有到阮吴氏的院子里,就远远听到严厉的呵斥声。
听见声音以后,阮曦佩的心里更是害怕,她害怕此时受苦的,正是刘奶娘。
阮曦佩走到门口,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心中的害怕压下去,走进屋里,她就看到刘奶娘被人扶着跪在地上,脸上有着巴掌印,头发也散乱着,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祖母,你这是干什么?”阮曦佩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睛也变的通红。
不知道为什么,阮吴氏看着这样的阮曦佩居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想法让她觉得十分荒谬。
“这婆子嘴倒是挺硬的,李姨娘今日见红了,可能是这婆子所为。”阮吴氏没有看向阮曦佩回答,而是端起一杯水掩盖自己的不适。
阮曦佩冷笑一声,沉声问道,“祖母怎么会觉得是奶娘所为呢?是李姨娘这么说的?”
“听厨房的管事说,只有刘奶娘碰过李姨娘的膳食。”阮吴氏并没有一口咬定是刘奶娘所为,但是话语间却是指刘奶娘是唯一可以下手的人。
“娘,会不会是厨房的管事记错了呢?毕竟刘奶娘的为人,我们都是清楚的很。”苏父给了苏氏回复之后,苏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这档子事,她马不停蹄的就赶到这里,结果却看到眼前这一幕。
阮吴氏看了苏氏一眼,皱了皱眉,微怒道,“苏氏,你怎么教导你的女儿的?居然都敢与老身大呼小叫。”
“祖母息怒,孙女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奶娘是孙女的人,如今奶娘做了祖母所说的那样的事,孙女自然是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阮曦佩努力压着自己的怒火,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去掐死阮吴氏,掐死李姨娘,掐死阮昭菡。
她果真还是太心软了,或许她就不应该心慈手软,果然,还真是人不狠,站不稳呢,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呢。
“事情,大家都了然于目。”阮吴氏并没有给阮曦佩解释的机会,她并不太相信刘奶娘是害李姨娘的凶手,但是她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喜欢阮曦佩。
阮曦佩不禁笑出了声音,“怎么?连个证据都没有,祖母就定罪了?这也太有损祖母公正严明的名声了吧?若是这件事,真是奶娘所为,我定不会放过奶娘的,若不是,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我会让她全家人都陪葬。”
“你,你个不肖子孙,你想气死老身吗?你在说什么胡话!”阮吴氏还是第一次见阮曦佩这幅煞人的样子。
阮曦佩直视阮吴氏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怎么?祖母是听谁说的?孙女想亲自问一下?她可是有证据?”
“好,田婶,你出来,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大小姐。”阮吴氏深深吸了几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当场昏过去。
田婶听到阮吴氏点了她的名字,浑身立马瑟缩了一下,而后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结结巴巴道,“老夫人,大小姐……”
“你说你看见奶娘在李姨娘的吃食里下药了?”阮曦佩转过身,双眼尖锐的望向田婶,声音也带着危险的气息。
“这……这,大小姐,是不是刘奶娘所为老奴不知道,只是刘奶娘碰过李姨娘的吃食以后,李姨娘就出了红……这……”田婶有些慌张的说道。
阮曦佩听了,立马面朝阮吴氏跪了下来,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出眼眶。
她边磕头,边哭道,“祖母可是听见了?她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见奶娘下药,祖母又怎么会一口咬定是奶娘呢?孙女不认为祖母会犯这样的错误,一定是祖母听到李姨娘落红以后,心里十分担忧所致吧?”
阮吴氏皱了皱眉头,她虽然知道此时定有蹊跷,但是她没有想到李姨娘找的人这么不靠谱,田婶刚才还说看到刘奶娘投药,现在却又说没有看到。
阮吴氏真想把田婶给拖出去乱棍打死,这婆子居然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
“对啊,老身听到李姨娘落红之后,心里十分担忧,这才误会了刘奶娘,谨跃,把刘奶娘扶起来。”阮吴氏碍于面子,才不得不开口,好在阮曦佩给她了一个台阶下。
“对了,如果孙女没有记错的话,娘早已经允了李姨娘在自己的厨房里做饭,吃食也都紧着她用,怎么还会去大厨房呢?”阮曦佩在冬舒的搀扶下,起了身,出声问道。
阮吴氏正要开口回答,这时便跑进来一个丫鬟。
“老夫人,不好了……李姨娘的孩子,保不住了……”这丫鬟气喘吁吁的,带着些许害怕。
阮吴氏身子颤了颤,惊慌失措之中把桌子上的杯子打翻在地,她六神无主地看了看地上的随便,才如梦初醒,“还不快带老身去看看!”
一行人匆匆的赶到李姨娘的院落,在门口就能听见李姨娘放生痛苦的声音,而且还能嗅到血腥味。
阮吴氏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问了旁边的接生婆,“这孩子……是?”
接生婆手中有一个被褥,被褥里头裹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块,模糊的能看清这是一个婴儿。
“是位……公子……”接生婆艰难的把自己的话给说完了,说罢还看了看阮吴氏的脸色。
果然,阮吴氏的脸立马铁青起来,她的嘴蠕动了几下,似乎才像找到声音似的张了口,“是位公子?厚葬。”
“是。”接生婆应了一声,就连忙拿着手中的被褥离开了。
在接生婆经过阮曦佩的时候,苏氏连忙站到她的前面,不让她看到这样血腥的一面。
阮曦佩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味道却是闻得一清二楚,她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向阮吴氏走去。
“祖母节哀才是。”阮曦佩边说边准备上前扶着阮吴氏。
她的手还未碰到阮吴氏,阮吴氏就直接把她的手给拍到一边,在容奶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进屋内。
阮曦佩的手在空中停止,她看着被阮吴氏拍红的手,缓缓将手收回。
“曦佩……”苏氏正想看阮曦佩的手,可是阮曦佩却把手缩回衣袖。
阮曦佩看着苏氏,笑了笑,道,“我没事,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苏氏点了点头,就陪着阮曦佩一起进去了。
刚一进屋,阮曦佩就看见被子上沾有血迹,旁边的水盆里,也满是血水。
“呜呜呜,老夫人,妾的孩子啊,他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就没了,妾……呜呜呜,他是个男孩子啊,求老夫人做主……”李姨娘披头散发,脸色毫无血色,她的双眼失神,满脸都是泪水,只是怔怔地重复着这句话。
阮吴氏想要开口,却又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她的孙子没了,虽然是个庶出的,可是总归是个男孩子啊。
“阮曦佩,你出去,都是你指使刘奶娘来害我的,否则我得孩子怎么会没有,老夫人,替妾做主啊。”李姨娘看见阮曦佩以后,就恶狠狠地盯着她,嘴里还不停指控着她。
阮曦佩并没有半分不适,反而觉得李姨娘十分可悲,用自己的孩子当做棋子,李姨娘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阮吴氏听了李姨娘的话,立马扭过头去,看向阮曦佩且缓缓伸起手指向她,“是你吗?”
“老夫人,一定是她没错的,昨日妾从寺庙回来以后,阮,大小姐她单独和妾说了话,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
她威胁妾,说,如果妾危害到夫人的地位的话,就会让妾付出代价,妾没有想到……妾的孩子居然会……”李姨娘说着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苏氏睁大了眼睛,看向李姨娘,厉声说道,“你别血口喷人,曦佩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不然呢?夫人,大小姐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自然这么说,可是妾的孩子,就不亲生的吗?妾真的没想到大小姐会这样子做……”李姨娘声声哭诉,好不委屈。
阮曦佩在一旁风轻云淡的看着,面无表情,“李姨娘说是我想要害你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若是想要你孩子的命,我有数不清的手段,但绝对不会用这么笨的手段。”
“呵呵,看来老身的孙女并不简单,老身是应该庆幸,还是难过?”阮吴氏怒极反笑。
阮曦佩笑了笑,说道,“孙女有东西可以证明刘奶娘并不是伤害李姨娘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