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跪拜求福实在是太毁身体了，二小姐还在长身体，这可怎么办啊？”站在一旁的李姨娘一脸担忧地望着阮昭菡，小声说道。

阮吴氏神色一凝，冷声说道，“难不成李姨娘预备着让老身给她跪拜求福？”

“妾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李姨娘系女心切，这理智什么的，早就没有了。

要知道李姨娘肚子里的那一个，迟早保不住，她以后也生不了了，一辈子可能只有阮昭菡一个女儿了，若是阮昭菡落下什么病根了……

想到这里，李姨娘心里就不舒服，还担心的要命。

“祖母莫要生气，毕竟李姨娘是二妹妹的生母，自是心疼二妹妹的，也怪我，说什么跪拜求福啊……”阮曦佩一脸的自责，为李姨娘开脱道。

阮吴氏听了以后，没有消气，反而怒火中烧，气冲冲道，“怎么，老身就不心疼自己的孙女吗？难不成老身就是那黑心肠的人？”

李姨娘听了阮吴氏的话，背后一片汗涔涔的，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但是这脸上还不得出现半分不悦。

“怎么会，老夫人心地慈善，哪里会是那吃人的老虎……”李姨娘只好赔笑道。

“祖母莫要与李姨娘计较，否则李姨娘动了胎气，可怎么办才好。”阮曦佩似是有意无意道。

李姨娘听了阮曦佩的话，才想起来，她还怀着孕呢。

“老夫人，这寒风凛冽的，还下着雪，妾还有着身子，恐怕……”李姨娘一脸的为难，喏喏道。

阮吴氏再怎么极品，也知道自己的孙子还小，受不得冻。

“你身边的婆子净都是没有眼色的，还不赶紧再那一件氅衣给李姨娘披上。”阮吴氏直接朝一旁的祥奶娘开炮。

祥奶娘福了福身子，立马小跑到马车里取出一件淡蓝色的氅衣给李姨娘披上。

“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上去上香吧。”苏氏在一旁看的也差不多了，适时提醒了一句。

阮吴氏轻应了一声，就在容奶娘的搀扶下慢慢地上台阶。

要不是阮昭菡的修养够好，这腿疼的都快让她骂娘了，不光是腿，现在阮昭菡的脑仁都是发胀的。

阮昭菡回头一看，她才跪了不到一半！这把阮昭菡气的差点儿两眼一抹黑给昏了过去。

“小姐就算整了二小姐，可是这不是给二小姐戴了一个孝女的帽子？”秋云在一旁小声嘟囔道。

阮曦佩听了，白了秋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是那样的人吗？阮昭菡喜欢当孝女，自然是要孝顺够了才好。”

刘奶娘在一旁淡淡道，“小姐这是准备用一个孝字来收拾二小姐？”

“知我者莫过于奶娘也。”阮曦佩摇头晃脑地来了一句，倒让几人忍俊不禁。

天上的雪花越飘越大，冬舒便将手中的油纸伞打开，为阮曦佩撑伞。

“小姐可冷了？”冬舒小声问道。

阮曦佩摇了摇头，应道，“还好，爬楼梯也是个力气活，倒也不是多冷，反而暖和了不少。”

阮曦佩几人慢慢悠悠地走在最后头，好不悠闲自在。

“咳咳。”王姨娘手中拿着丝帕捂住自己咳嗽不停的小口，闷声闷气的。

阮珊怡听见了，心里怪不好受的，连忙搀扶着王姨娘，关切道，“姨娘，你还受得住吗？于奶娘，今日姨娘可用过药了？”

“用过药了，不过，现在下着大学，姨娘身子孱弱，这怎么受得了？”于奶娘一脸的愁容。

王姨娘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不碍事儿，我还撑得住，三小姐，你快放开我，不然的话，让老夫人看到了，该生气了。”

阮珊怡将自己的下唇咬到充血，她恨她自己没有用，连自己的姨娘都保护不了。

“没事儿，反正祖母在前头呢，看不到。”阮珊怡执意要扶着王姨娘，王姨娘拗不过她，也只好答应了。

阮婷萱在一旁娇笑道，“三姐姐也是个孝顺的，怎么不去为祖母祈福啊？”

“五妹妹不也没有去嘛？有大姐姐和二姐姐在，再怎么表现也轮不到你，还不如和四妹妹学学，怎么样做一个不争不抢的庶女。”阮珊怡也不是个吃素的，这说起话来，自然也是一股火药味。

“你！呵，我是庶女，你不也是吗？咱们两个半斤八两，你有什么可得意的。”阮婷萱本来带着几分嘲笑神情的小脸上立马染上了几丝怒意，还好她还有理智，把声音给压小了。

一旁的王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消逝，小声开口劝道，“还请五小姐莫和三小姐一般见识才好。”

“唉，王姨娘，她们两个小丫头斗斗嘴，咱们大人就别插手了。”卓姨娘在一旁打哈哈道。

笑话，她的女儿本来就够委屈了，还不能欺负别人乐呵乐呵？

王姨娘笑了笑，一脸歉意地望向阮婷萱，“倒是妾少见多怪了。”

“你们动作还不快点儿？可是王姨娘身体不舒服了？”阮曦佩本想着慢悠悠地散步到寺庙，却不成想遇到了阮珊怡几人。

“大姐姐。”阮婷萱见是阮曦佩这脸上的怒色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换上甜甜的笑容。

阮婷萱这变脸的速度，真是让阮曦佩叹为观止！

“倒不是我们速度慢，只是这下雪路滑，可不就走的慢点儿了嘛。”卓姨娘赔笑道，完全自动忽略了阮曦佩后半句话。

对于阮曦佩这个嫡女，卓姨娘还是带着敬畏的。

这还得归功于阮曦佩学射箭的时候，那时候卓姨娘说她不守女戒，舞刀弄枪的，她气不过，便擦过卓姨娘的耳朵射了一箭，自打那以后，卓姨娘在阮曦佩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咳咳。”一阵寒风刮来，吹的王姨娘忍不住闷咳了几声，柔弱纤细的身姿也瑟瑟发抖。

阮曦佩微微皱眉，轻斥道，“王姨娘怎么不穿厚些？不知道自己病了吗？”

王姨娘一脸的歉意，刚咳过的嗓音带着些许嘶哑的说道，“是妾的不是了，只是妾没想到今日这么冷，所以就只带了一件氅衣，给大小姐添麻烦了。”

“秋云，你去马车上把我的氅衣拿来。”阮曦佩虽然不喜欢阮珊怡，但王姨娘还算守本分，她自然是不会视而不见的。

秋云应了一声，就不顾下雪路滑，小跑到马车里拿氅衣了，还好她们上的台阶不多，秋云一会儿就把氅衣拿过去了。

王姨娘将氅衣披了上去，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妾谢过大小姐了。”

阮珊怡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也有些羞愧难当，她明里暗里地给阮曦佩使绊子，现在阮曦佩却不计前嫌的将氅衣给了王姨娘，倒是让她自惭形愧。

如果让阮曦佩知道阮珊怡心里想什么，一定会笑阮珊怡自作多情，在她看来，阮珊怡和王姨娘完全是两种人罢了，和阮珊怡本身没有半点关系。

“大姐姐果真是良善之人啊。”阮婷萱真不知道阮曦佩怎么想的，怎么会伸手救助一个曾经害过她的人的姨娘呢。

“快点儿吧，别让祖母等久了。”阮曦佩朝前面望了望，阮吴氏等人已经走了一大半儿了。

阮婷萱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阮曦佩这么说，也只好作罢，规规矩矩的爬台阶。

雪越下越大，阮昭菡的衣服都已经浸湿了，刺骨的寒气毫不留情地往阮昭菡的身体里钻，阮昭菡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在一旁为阮昭菡撑伞的繁珠看着都要冻死了，别说还正在跪着的阮昭菡。

“小姐，实在不行的话，您就‘昏’过去吧，这大雪天的，别留下了病根。”繁椿把阮昭菡的氅衣给她裹严实了，小声说道。

阮昭菡坚定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不可以，为祖母祈福，怎么可以昏过去呢……”

阮昭菡不是没想过昏过去一了百了，她是知道阮吴氏会觉得晦气，才会咬牙坚持，身上不断传来地寒气，让阮昭菡更恨阮曦佩了。

阮曦佩也不怕阮昭菡记恨她，毕竟是阮昭菡想表现，她也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

“老夫人，雪下大了。”容奶娘远望了一眼阮昭菡，小声说道。

阮吴氏轻嗯了一声，才吩咐道，“这雪下大了，别让昭菡丫头跪拜求福了，可别落下了病根，就是老身的不是了。”

在后面跟着的李姨娘嘴角扯了扯，这老虔婆只不过是怕别人看见阮昭菡在这鹅毛大雪之下跪拜，以为是她这个做祖母的不是罢了。

不过李姨娘可不在乎这些，不管阮吴氏的初衷是什么，只要她的女儿不用继续跪就好。

“二小姐，承老夫人体恤，这下雪天寒，您就不用跪了，心意到就好。”阮吴氏身边的大丫鬟谨跃走到阮昭菡地身边，淡淡禀报道。

“多谢谨跃姐姐了，祖母心善体恤我，希望老天爷能够明白祖母的心意，能够降幅。”阮昭菡在繁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子。

但因为长时间跪在雪地里，这腿早就没有知觉了，让阮昭菡趄趔了一下，差点儿翻过去。

“二小姐要珍重啊。”谨跃冷冰冰的丢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阮昭菡看着谨跃这副清高的样子，就忍不住地联想到了阮曦佩，立马就起了一肚子的火。

一个小丫头，都敢这么对她了，瞧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小姐，这手炉您快拿着，好暖和暖和。”繁珠将捂在怀里的手炉塞给阮昭菡，让她暖身体。

阮昭菡碰到火炉以后，才觉得身上不那么冷了。

“我还以为二姐姐能够跪到底呢。”阮婷萱瞧见阮昭菡起来了，就无趣地来了一句。

阮珊怡没有说什么，倒是一向安静地阮雪芸吭声了，“这大雪天的，要是不好好养的话，定是会落下病根的。”

阮婷萱听了阮雪芸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笑道，“这倒是真的。”

阮曦佩听了两人的对话，毫无波澜的眼中倒是增添了些许不明所以的意味。

三百六十五阶台阶，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到了寺门口，门口有几个小和尚站在那里候着。

“阮老夫人，久侯了。”其中一个小和尚开口说道。

阮吴氏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呼吸时，哈气不停地往外冒。

“阮老夫人长途跋涉的，定是乏了吧？厢房已经备好了，火炉也烧的热热的，贫僧这就领阮老夫人去。”小和尚看着阮吴氏有些颤抖的身子，便开口说道。

阮吴氏听了小和尚的话，有些犹豫，迟疑道，“这烧香拜佛误了时辰可怎么办啊……”

“阮老夫人放心，这上香靠的是心诚，只要心诚，什么时候上香都是可以的。”小和尚也中规中矩的回答道。

阮吴氏听小和尚这么说，也就放心地去休息了。

阮吴氏这个领头的都休息了，其余地人也没那力气做表面功夫，毕竟一句奔波，天又冷的，谁愿意干那吃力不讨好的？所以也都找了厢房休息了。

“菡儿，你可有感到不适？”李姨娘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阮昭菡休息的厢房，关切道。

阮昭菡一脸的阴霾，咬牙切齿到，“怎么会舒服呢？这么大地雪，让我跪在那雪地里，我都快要死了，娘，你让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我的乖女儿，我自是知道你的苦楚，可是我又无能为力……不过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出气的！”李姨娘也心疼阮昭菡啊，自然是也咽不下这口闷气。

阮昭菡身子里的寒气现在都没完全散去，她委屈地看了一眼李姨娘，把李姨娘的心都给看碎了。

“实在不行的话，娘只能去找你外祖父了。”李姨娘咬了咬牙，狠心说道。

阮昭菡的欣喜跃然纸上，而后黯淡下去，小声问道，“外祖父会帮我们吗？”

李姨娘心里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底，她是个姨娘，她娘也是个姨娘就这身份放在这里，说话的底气就弱了不少，更别说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了。

不过李姨娘看着受了委屈的阮昭菡，心中的犹豫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女儿，你放心，就算委屈了我自己，我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姨娘，女儿就只能依靠你了。”阮昭菡喏喏道。

李姨娘摸了摸阮昭菡的头顶，柔声说道，“菡儿，今日能不能出这口恶气，就要看你能不能按我说的做了。”

阮昭菡惊喜若狂道，“难不成长公主来了？”

“快了。”李姨娘笑道。

她们母女两个，为了这一天可等了许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