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克斯并不愿与人有交流,这一次他路过小镇,一是因为天已经黑了下来,二是因为他想给马儿找点好草料,它跟着自己受苦了,这是匹好战马,出色的战士现在却成为流浪汉,想到这里海克斯自嘲的笑了笑,他们真是一对好兄弟。
海克斯走到镇子的一侧,但这里没有旅店,他继续向镇中心走去终于找到一家旅店,店主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直到他从兜里拿出了一枚银币。马匹很快被安顿好了,海克斯把自己也喂饱了,虽然只是些剩菜剩饭但对他来说已经是许久没有吃过的美味了,问了店主日期他才知道他已经流浪了两个多月了,确实,夏天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爽朗的秋天了。
海克斯的佩剑让店主有些不安,他说像他这样的流浪士兵并不少见,但地方上的治安团还是要严格审查的,所以海克斯要住店必须留下详细的信息,海克斯听罢也就不要求住店了,他要和马匹睡在一起,有一捆稻草就足够了。不过擦洗一番还是需要的,但这时夜已经有点深了,在后院打水什么的又要惊动住店旅客引来老板的抱怨,他决定找个镇上的公用水井去。
“向前走,再拐过去!写着‘过路镇’的牌子那里就有!”店主不满地说。
啊,过路镇,过路镇,一个好像很熟悉的名字,天,这是霍斯特经常提到的那个名字!海克斯有点紧张,但想一想他现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不怕任何事,走吧!
海克斯走向了镇中心的水井,这里让他感到有点熟悉,他似乎确定自己以前曾经来过,就是这里,他在击溃塞隆的军团后曾经让小队分散四处追踪敌军的残部,那个时候他就到过这里,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颇有一点故地重游的感觉,但估计小镇居民肯定没人认识他,他当时不过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匆匆过客而已,甚至可能在这里还杀过人。
当他走向水井时,他发现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但在黑夜中一人独自站在水井旁有点吓人,海克斯也怕自己深夜来此吓到对方,所以打了个招呼说道:“你好,我来这里打水,不打扰你吧?”
那女人背对着海克斯说:“谁也不打扰我,我再等人。”
“这么晚了?”
“白昼与黑夜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海克斯有点想笑但却笑不出来,一个乡下女人说话却很有点文绉绉的感觉。
海克斯就不再管她了,任凭她向远方瞭望,海克斯来到水井边,打水洗脸,旁边的女人一点都不躲避,似乎不担心那水花会溅到她的衣服上,海克斯洗着脸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想了一会,然后捧起一捧水向女人的脚边泼去,那水花穿过女人的身体洒落在地面,激起一阵尘烟,海克斯后退了一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那女人仍未回头,只是问道:“陌生的旅人,你为何用水泼我?难道连你也嫌弃我?我并没有碍你的事,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呢?”
海克斯想了想说:“我是无意的。”
“谎言,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那女人缓缓转过身来,身上发出一阵悦耳的铃声,但当她看到海克斯的时候却睁大了眼睛,脸上默然的表情转变为狂喜,她大喊道:“柳什卡!我的柳什卡,你来找我了!”
海克斯吓得退后一步,在女人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那血痕贯穿了她的脖子,仔细一看,那不是血痕而是一个断开的伤口,从脖子的四周不断向外渗出血液。
女人的喊声让海克斯觉得头晕目眩,他定了定神仔细看去,她是个普通的女人,四十多岁或者五十岁,除了脖子上的伤口并没有什么其他恐怖的地方,那么她在这里干什么?
海克斯问道:“你在等谁?”
女人用一种带着热泪的兴奋的表情深情的说道:“我再等你啊,孩子,那老人说,我可以在此徘徊一直等到你来找我。”
海克斯不自觉的说出了霍斯特的名字。
“是的,是的,就是他,他说过他叫什么,但我忘记了,我能记住的事情很少,越来越少,我只记得过去,我只记得我在这里要等谁。”
“那您为什么要等我呢?”海克斯问道。
“你是我的柳什卡啊!柳什卡你怎么了,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知道不是的,我知道你有至高天神的护佑,它不忍看到我们母子别离,它会将你送还给我的,我果然等到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来得急说,我太兴奋了。”
海克斯盯着女人的脸仔细看了看说道:“你见过我?”
“柳什卡你变得淘气了,孩子,你看你,上次我们见面,然后... ...”说道这里女人突然停下然后歪着头似乎在回想什么事,她的脖子有一半都裂开了,那伤口的断口处还沾满了泥土。女人的肤色变得有些发红,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海克斯喊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孩子?你要杀死我?那些人,那些士兵,他们都听你的!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妈妈?!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海克斯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他反问道:“霍斯特就给你编了这么蹩脚的故事么?你是个女巫!而我是帝国的军人,魔法都是死神的力量,使用它更是被禁止的,虽然对你这样的个体来说这可能是一种不幸,但在这个乱世中,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但即使如此,我也要为我过去所做的一些事而道歉,比如你,我当时实在是有些缺乏考虑,你只是给人算命,并没有伤害别人,我向您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希望您能宽恕我。”
女人的皮肤又变回了暗淡而冰冷的颜色,她温柔的说道:“别说这些,我的孩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对你说话,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多想你啊,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真想抱抱你,可是我在这里,一步都不能离开,我就指望能够再看到你,孩子。”
海克斯奇怪道:“为什么?霍斯特不让你走?”
“他说,他说...”女人又陷入了沉思,她的身体开始发红,逐渐变得像炭火一般,她的皮肤似乎要裂开,海克斯都能感觉到她体内似有一团火焰将要冲出来,她突然望向海克斯,两只眼睛的位置已经没有了眼珠,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火焰,空洞的眼眶就像那无尽烈火的唯一出口,向外喷射着愤怒,她以一种宏大而又疯狂的音调大喊道:“他说!!!被亲生子所戕害之人灵魂将永远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