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已经看到了曙光,朝阳映射下一块块的云彩显得有些苍白而缺乏血色。连初升的太阳都无法温暖它们。玫瑰城在清冷的新年早晨也泛出一种惨白的淡粉色,似乎缺少了往日漂亮的紫红色。
海克斯的护卫队长佛朗顿因为胸口中箭的关系依然卧病在床,由两个从城市平民中招募的姑娘来轮流照顾,医生每天只在固定的时间来探望两次。霍克人朋巴虽然受了很多伤,但依旧坚持在去城内巡逻,库姆莱和勤务兵卡门托尔在城内的广场处张贴告示招募士兵,加强玫瑰城的防守。
海克斯独自坐在阴冷的城堡大厅内迎接着新年朝阳的来临,任凭新年的第一缕光线照射在身上,这让他感觉暖洋洋的,非常的舒服,正在他享受的时候,突然一阵恶寒来袭,转眼间他便从暖日朝阳的安慰中掉落寒冰刺骨的冬天,这寒冷让他想起了无归湖中的水,那样冷又那样咸。但这一切的感觉在海克斯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就是两道眉毛的抽搐与舒展了。转瞬之间他又感到身体中的炙热难耐,他感到自己双手的皮肤都在起泡然后消失,露出森森白骨,然后连那白骨都被熔化了,铁水呛进肺里,肺很快就消失了,铁水灌进耳朵,耳朵便没有了感觉,最后他只能感到自己像一些散落的残肢,任凭炙热的铁水吞噬。这究竟是他现在真实的感觉还是回忆呢?他痛苦的不愿再去想。可眼前这个奇怪而丑陋的被撕裂的巨大铁笼却时刻都在提醒着他,提醒着他痛苦,提醒着他恐惧,提醒着他防备。
海克斯抽出腰间的“穿刺者”,真是把好剑,为何在铁水的浸泡下,却没有被熔化呢?曙光平原上也不曾听说过无法被熔炼的金属,但在这高温下,宝剑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山地人,山地人已经有了这样的技艺却因为无法适应南部的季候而没能再南下一步,可悲啊,否则他们的疆土一定要延伸到世界的尽头吧?
海克斯哪都不想去,他只想这么静静的坐着,回忆着之前的一切。铁水吞噬整个铁笼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后来他隐约的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想活动一下,却被束缚住手脚,想看一看却什么也看不到,终于他活动了一下,却引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随后又是难以忍受的热,周围尽是熔化的铁流再次吞噬他的身体,他随手抓住一个什么东西紧紧的依附在上面,但自己却仍难逃这地狱烈火的侵蚀。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被欢快的音乐惊醒,这一次再没有犹豫,猛的团起身体,撑开这束缚自己行动的枷锁!钢铁从皮肉中脱离时撕开的筋肉很快贴服在身体上逐渐复原,四周满是惊慌失措的士兵,来不及穿盔甲的士兵们慌乱的拿起兵器妄图抵抗,自不量力。
你的老办法再也不会奏效了!苏特!海克斯手中依然紧握着“穿刺者”,海克斯命名它为“穿刺者”之后,却很少用它来刺死对手,反而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蛮力将对手的身体砸碎,只能用砸来形容,砍是不可以用来形容造成这些尸体伤口的方式的。
当苏特将军被“穿刺者”钉死在石柱上之后,士兵们的抵抗停止了,当然在这之前苏特将军的卫队已经全部牺牲,大厅里满是被砸成肉泥的残肢碎屑。受伤倒地的密林将军也无法再继续战斗了,没有人能战胜恶魔,士兵们纷纷逃出城去,散播着有关这恐怖战神的传言,这个全裸的,没有人可以靠近的敌将海克斯。
很多士兵纷纷逃走后发现自己其实无处可去,有的向着家的方向跑去,有的向道余城跑去,只剩下一些家在城中的老兵们偷偷换下军服变成平民躲回家中。转眼间玫瑰城在新年之夜变成了一座无人防守之城。
海克斯向城堡内走去,路过苏特将军时反手将“穿刺者”拔下,鲜血决堤般的从苏特将军的胸口涌出,南部第二军团的最高长官就这样死在五百四十二年的最后一个夜晚。海克斯到地牢转了一圈,想找些帮手出来维持城中秩序,但里面关的基本上都是些流氓小偷和强盗,不过正值用人之际,这些人被释放后好歹也能顶一阵子,否则连开启城门这样的事也要自己去做了,更何况城堡内外还有大量的尸体要清理。
这样,海克斯的第二支卫队就诞生了,卫队虽然只有二十个人,但也都是凶神恶煞,战斗力很强,当然纪律也很糟,为了严明军纪提醒他们自己已经成了军人,海克斯一击砸毁了全金属的钢铁牢门,用来严明军纪。这一下有几个人自愿回到牢房里,卫队就只剩下十个人了,不过刚才这一下引起了一个犯人的兴趣,他自称是苏特手下的尉官克劳馥,因为失手杀死平民才被关进了监狱,他愿意担任这个卫队的长官。好吧,只要是愿意遵守纪律的人都可以,海克斯笼统的让他们尽快建立秩序,清洁、巡逻、治安等等什么的,海克斯并没有想过原来方塔整天都在弄这些复杂的事情。
但是海克斯居然在牢中发现了朋巴、库姆莱、佛朗德、勤务兵卡门托尔甚至还有卡菲特,既然他们在这里,那么可想而知当时和自己一起来的军团的下场了。新卫队的第一任务变成了安置伤员,克劳馥果然有些手段,很快就组织了近三十名平民加入卫队,这个夜里注定不太平,城中各级大小官员都被惊动了,特别是税务官治安官和城市金库的看守,像是一场热闹的派对,卫队中每个人都欢天喜地的。
海克斯安顿好受伤严重的护卫队长佛朗德等人,然后独自坐在了大厅中,诗人卡菲特毫不在意周围满是碎尸和血浆的气味,径直找到海克斯问道:“天哪,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
海克斯连眼皮都没有抬:“军事机密... ...”
卡菲特还不死心问道:“去年的今天,你说年终时再来找你,你还会讲那本书上的故事,将军?对我来说约定就是约定,一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海克斯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卡菲特笑道:“烦人的家伙,约定的是新年前夜,今天已经是新年第一天了,错过了。找军需官去要瓶好酒吧,算是我们的传统,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