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梅格将爷爷安葬后,按照爷爷的嘱咐一把火烧了房子,套上他的马车,带着微薄的家产上路了,可他要去哪呢?他没有想过,四处走走吧,以前送货一直向东走,从小就远远的看着西边的群山,却从来没去过,他决定先去看看大山。
反正也没什么明确的目的,霍梅格赶着他的老朋友摇摇晃晃的在并不平坦的草地上艰难的爬着,他选择的路很热闹沿路会经过很多村子,所以他完全不用给牲口准备太多的草料和饮水,一路上他被这种几乎固定频率的颠簸给催眠了,感觉到达卡邦村就是一眨眼的事,他想够了远处的山上那些未被人发现的惊奇历险,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他的老马饮上两口水,他向着村旁的水井走去,在离村子较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口专门用来饮牲口的水井,旁边还有大家都可以用的槽子,不过尽管如此,霍梅格还是要和井边的牧群商量商量免得村里人把他当成游手好闲的人赶走。
饮牲口的水井旁并不算忙碌,不过正在取水的人他从没见过,倒也正常,反正他和爷爷常年在外,连自己村里的人都认不全了,这次把房子烧掉的壮举倒是让他把村里的青壮年认了个遍,这些出离愤怒的村民大声指责他的冒失,如果将全村点燃了可怎么办。更有一些人骂着觉得还不过瘾,决定上前教训一下这个小兔崽子。不过这个小兔崽子多年在外闯荡的经验让村民们吃了一惊,灵活的身手,两拳便放倒一人,眨眼间的功夫两个和他差不多壮实的小伙子便蹲在地上起不来了,又来了两人,还是一样的结果,这时愤怒的人群显得比刚才克制多了,他们只是动嘴却不敢再上手了。
井边在取水的是一个姑娘,她赶着十几只瘦弱的小羊,应该是刚从外面放羊回来。从她的背影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大,而且她好像和她的羊一样瘦弱。霍梅格决定讨好一下村里人,免得自己的老马喝不上水,他礼貌的问候道:“您好!邻居!正在取水么?”
女人似乎被吓到了,桶都掉进了井里,回头打量着这个鲁莽的年轻人,她并没有说话,而是赶紧去拽辘辘上把手。
霍梅格觉得这个小丫头实在有些无礼啊,不过他常年在外这种事见得也多,基本上这些不曾出过村子的女人们大多如此,她们好像是因为受过了良好教育一样不与陌生男人搭话,但其实是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白了就是没见过世面。霍梅格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您好啊!请原谅我刚才那么大声,我就是旁边马坊村的霍梅格,是跑货运生意的,我正好路过这里,您需要帮忙么,小姐?”以霍梅格的经验提出帮忙总比和对方聊聊天气显得更自然一点。
那女人赶紧回头摆摆手,嘴中嘟嘟囔囔的说着含混不清的什么东西。
霍梅格很高兴她并不是个哑巴,他说道:“我出来的匆忙,想在您村的水井边打些水给我的马,我看到您正好在打水,反正我有的是力气,正好也帮您打些水。”
女人对霍梅格笑了笑,她穿着本应是红色但却因为年头久了而变成粉色的大裙子,扎着红黄格子的头巾,围着一块同样破旧的打着补丁的围裙。标准的农妇,嗯,还是叫小丫头吧,年纪还小呢,如果她的脸不那么脏,再好好梳梳头,可能还长得不错呢。霍梅格对这个女孩多了几分好感,走上去拿过水桶,说:“我打起水来快,我来吧!谢谢啦,好邻居!”这就算是对方同意他打水了。
霍梅格一边打水一边一边闲聊着:“我来过几次卡邦村,可是没见过你呀。”
女孩终于开口了:“我就住在村口东边第二家。”
霍梅格停下来想了想:“哦!老朗福德家,对吧?不对呀,我认识他们家的人啊?”
女孩说:“我是他侄女,只是小时候曾经来过几次。”
霍梅格歪着脑袋想了想:“哦~,别说我还有点印象,哎呦那时候我爸还活着呢!我老到处跑,我是不是见过你啊!”
女孩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被人搭讪。
霍梅格一本正经的说道:“对对对,我还真的见过你呢,我有印象,那会我跟老朗福德的儿子打架来着,我记得旁边有个小姑娘,哈哈,是你吧?我说的没错吧?”
女孩惊奇的张大了嘴:“你是那个野孩子?”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用手捂住嘴。
霍梅格倒不在意大笑道:“对!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揍的他,不过他太不像话了,居然找到我家去了,哈哈哈哈。你都长这么大了。”
女孩说话变得自然了很多:“我不比我堂哥小多少啊,我很快就要二十岁啦。”
霍梅格觉得自己有点装大,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啊!是啊是啊,我二十多点呢,我说错话了,哈哈哈。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呀?”
女孩一边伺候着养一边说:“叫我菲娜吧,你做什么呢?去做生意?怎么不拉货呢?”
霍梅格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爷爷刚去世,家里没有人了,我突然觉得还从来没去那些山上看过呢,远处看起来很美,我想爬上去看看。”
女孩说:“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
霍梅格赶紧摇摇头:“没事,没事,我们家都不太在乎这些,我爷爷常说他去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了。”
女孩的眼光变得暗淡了许多:“团聚啊,那样真好... ...”
霍梅格看着若有所思的女孩,觉得她隐藏在污垢之下的脸庞非常美丽,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女孩说:“羊吃饱了也喝够了水,我要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活呢。”
霍梅格赶紧附和道:“哦!是呀,那您赶紧忙吧,我去西边的山上,我,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村里么?”
女孩淡淡一笑:“我以后都会在舅舅家住,我家里也没有人了。”
霍梅格忘了自己最后说了什么,不过目送着牧羊女的远去,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痒痒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寄人篱下的牧羊女真的好可怜,甚至和自己有些相像,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霍梅格很快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决定,他闯荡世界的旅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