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公主！你醒了！公主醒了快去禀告娘娘！”桃华似哭似笑的嗓门吵得我耳痛，她这么会如此失态？发生了什么事？

我睁开眼看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顿时无言，桃华是如此稳重的一个人，看来定是把她吓坏了。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把她吓坏了？我却始终想不起来。

“桃华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你终于醒了，你已经失踪三月有余了。把我们担心坏了。”

失踪？

我还没有缓过神来。

淑妃娘娘就踏入宫门。身形极瘦两只眼睛瞪得很大，眼里泪光涟涟。我没有想到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是我的母妃，不过三月不见，一个人竟然衰老的这样快。

一时间喉头有些哽咽“淑妃娘娘……”

她只是握住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没事就好。

“我到底怎么了？你们这么都这般……哭泣不止？我可做了让你伤心的事？”

一干宫女哪个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平日里交情好的眼泪汪汪，不甚相熟的惊惶不已。

“我这是喜极而泣啊！你被带回宫的时候体无完肤，满目疮痍，太医说你气血不足，身子大虚，还好颈骨强劲，才算捡回来一条命。如今你昏睡了四天了才醒来叫我怎么能不开心。”

我翻开袖子的确是满身刚刚结疤的伤口。还有微不可闻的粉红色小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是什么年月？”

“天宝一十六年，四月末。”

记忆里我离开燕京是正月，离开老头是二月初，如今都已经四月末了。其中有两个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看着这粉红色的小点心里一暖，老头果真救了我。“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大碍。你若日日这样为我担心再好的胭脂水粉也遮不住你的泪痕了。”

淑妃娘娘破涕为笑。“只是这些疤不知道怎么来的，总会在身上留下印子的……”

桃华虽然挂着泪痕但是笑着打趣“眼下公主也不怕什么疤痕，慕世子说出那样感天动地的誓言，奴婢看无论公主怎样他也是愿意娶的。”

“他可回京了？”我也来不及面红耳赤只感觉莫名其妙，记忆里距他回京明明还有段时日。

淑妃娘娘含笑的看着我“四天前就进京了。”

这样看来与我回到宫中是同一天。

“淑妃娘娘，我回来那天是怎样的情形？”

“四日前是大军进京举行庆功宴的日子，一干将士论功行赏。晚宴也是极其热闹，慕修清位列三爵，皇上给他指婚，他当众立下非你不娶的誓言，当时你已经失踪四月有余，随即在承门发现昏倒的你。人人都说这是天意。”

天意弄人？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淑妃娘娘握住我的手说“你父皇不过考验他，而且他也是真的一心一意待你，不然不会拒婚。”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在这天下一份真情有多难，可是因为是他我才不敢相信。

可能是慕修清的誓言弄得后宫里闲来无事的女人们心潮澎湃，我醒来的消息极快的传遍了整个后宫，不消半日如潮水般涌来的人把寝殿里里外外堵得严实，都是来看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宫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就托身体不好全部不见。

来来往往的人不绝于缕，以至于我派了所有的宫女堵门口。

来的都是我名义上的长辈，大大小小的礼物堆满了寝宫。

满屋子只剩下我和桃华大眼瞪小眼。

礼单上除了宫中女眷还出现了许多朝臣的名字。

最让我想不通的是慕修清。

他前后态度变化太大了！原来一百个不愿意，现在这又是哪一出！不是打仗把脑子敲傻了吧？

我想亲自去问问他，可是现在比不得以前，根本出不得殿门，更别说出宫。

淑妃娘娘提醒我父皇一定会找我问话。我并不怕他。

他身上总是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可是何为惧怕？有在乎，有期待，才有失望，才有惧怕。我不惧他能否决定我生死，不惧他对我的爱憎。这样的父女何其可悲。其实我一直还是在怨他队母亲不管不顾，母亲那一生都不快乐。

我又何尝不明白慕修清的那番话完全是逼出来的，当时的情形如果父皇装个糊涂就过去了，可是他没有。

他位高九五至尊掌握天下人生杀予夺的权利，我看不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