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走一步盛春时节的桃花都纷飞落下,耳畔还有管弦之声似泣似述,缠绵不休。
他递过来一颗深褐色的药丸。
“这是忘忧,可以忘记近来痛苦的事。”
我顾左右而言他“你黑了,也没有原来那么讨厌了。”
“你大概猜到了吧。”他目光有些别样。
“反正你不相信我所以才有这颗忘忧吧。”
他凤目一挑“我是相信你的聪明。”
我讪讪的笑了,我又何尝不知道他和这红轩的关系或许不一般,他是夏舜的弟弟,夏家的世子,红轩与夏家肯定有什么关系。
我拿了药丸进了马车,换了衣衫。抻着下巴想想来时的路。
一双修长如玉的撩开了车帘子。
“你不是来监督我吃药的吧!”
他黑着一张脸“我不会驾车。忘记找车夫。”
“……”
“我们骑马吧。”他有些无奈的说。
“我现在不能骑马……”
“那我们同骑。”
我竟然忘记了他出来就是这样无赖。
最后还是找到了车夫。我们在车厢里坐着,偶尔拌拌嘴。
“忘忧,忘忧真的能够忘忧?”
“嗯。”
马蹄下飞扬的落花卷起一阵尘土。
笙歌燕舞,笙萧管弦,朱红的亭台张灯结彩,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
承欢殿里几十个大臣,王公贵族,还有刚刚从边境出征归来的一干将领都一派和气的把酒言欢。
不少将领都在今天在朝上加官进爵,意气风发。
只有主座下的一个位置上安静的不像话。所有人都知趣的不打扰这位少年将军的郁闷。不少人刚进宫都听闻了辞颜公主失踪的消息暗暗揣测着圣上会怎么处理此事。
最意气风发,年少得志的少年将军会面对怎样的命运。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慕卿。”主座上的男子不过四十来岁,眼角眉梢还可见当初的风流倜傥。多年处于上位积累出的霸气侧漏。只是一开口仿佛就是这天地间轰隆的响雷。
“臣在。”慕修清一席墨色长袍,多了几分沉着,眉眼淡淡看不出在思考着什么。
皇帝温和的笑着说“慕卿此处出征旗开得胜,功不可没,赐黄金百两,爵高三等。”
“谢主隆恩。”墨袍男子起身行大礼,没有看清他的神色。
一干人都震惊不以,慕修清今日在朝廷上的赏赐都已经是极高的了,现在更是爵高三等!自本朝以来三等公爵以内的不超过十人,一直以来都是位高的象征!慕修清的祖父慕老将军就是一等公爵。
慕修清本应世袭,只是因为当初他父母之事与外邦人有些纠葛,所以世袭之恩当初就被剥夺。如今他凭一次军功就官封三等公爵,祖辈的荣光仿佛就在不远处垂手可得!
皇帝仿佛很满意他顺从的回答淡淡的说“慕卿也是该成亲的年纪了……”
皇后转头对皇上说“前些日子平阳王向本宫为昭儿求亲,以本宫看慕卿丰神俊朗,品行兼为尚佳倒不如招为昭儿的驸马……”朱昭,平昭郡主,珏亲王女。
身份也是一等显贵,相貌尚佳,只是皇室里的人谁又说的清好不好。
“若慕卿与昭儿心意相投倒不如成人之美……”皇后与皇上一唱一和再牵强的理由都可以说的天衣无缝。
明明是牵强附会几句话便成了心意相投。满朝文武不是聋子瞎子,半年前的婚约竟然就如此恍如儿戏?只是其中的利益勾结不便明说罢了。
多少人的命运就是在这几句话中尘埃落定。
然而还是有不是人把热切的目光投向慕修清。一娶王女,泼天富贵,只要他承下这门亲事。
慕修清在朝廷中的身份一直有些尴尬,既无叔伯,且又年少。老将军留下的人脉盘根错节他一弱冠少年怎么能服得了众?他太需要一个势力强大的后台了。
一阵诡异的寂静。
墨袍男子缓缓起身,辽阔深蓝的星空下的寥寥尘世间一抹寂寥决绝的背影。即使是在这天下最尊贵的人面前也一如既往地孤傲。
“微臣与辞颜公主婚约在先,青梅竹马之情,海誓山盟之义,非黄土埋骨,不能所弃,臣愿终其一生,侯其归来,之子于归,定当不负。”
定当不负的誓言震惊着每个人的心头。
这可是在天子脚下,面对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这样的一番话,纵然让人暗笑他的狂妄,又无人不骇然为了一个空壳公主值得冒犯天颜?
皇座上的人喜怒不辨。
渗人的安静。
这时一向与功勋派不和的世族派一个一个的跳出来大声弹劾慕修清违抗圣命。
一席盘龙黄袍加身的男子竟然笑了“好一个定当不负,朕得此良婿,甚是欣慰。”
所有人都暗暗为幕修清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人看见暗处有个退下的人影。深黑的官服,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觉得这人仿佛地狱的鬼魅。稍有些见识的重臣一定会惊呼这不是一品督察金无枝吗!
随即自我否定的摇摇头,金无枝已经死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