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守空闺
第五十三章:守空闺

这一夜,烛火微微,映衬着满室的寂寥。

夜已深,外头的鞭炮声早已停止,此时此刻,瑞瑄应该与蓉儿在洞房花烛了吧?想到此,我的心就如刀割般疼痛。

即使思绪迷茫,但我却始终清醒地记得,我把瑞瑄推向了别人。不知是为了自己的名誉,还是同情那个为瑞瑄怀孕的女人,总之,我把他推到了别的女人的怀抱中,并且再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眼神瞟向窗处,只见窗前的不凋花已经开了花,可这一刻,它看上去却是那般脆弱,虽名为不凋,却仿佛会轻易凋零。正如现在的我一样,再也不复当初的坚强。

执笔,在洁白的纸上一笔一划地勾勒出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泪落,晕成朵朵泪花,却是浑然未觉。

那一年,白雪纷飞,梅花绽放,我们在纯白的世界里相拥。那时候,彼此温暖,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那一年,绿草茵茵,乱红点点,我们在湛蓝的天空下相吻。那时候,只羡鸳鸯不羡仙。

而如今,君不在,独留妾守空闺,回忆着过去今朝的种种,只觉痛彻心扉。

忧伤间,却有一双温暖的大掌抚上我冰冷的脸颊,为我拭去脸上斑驳的泪痕。

抬眼,是瑞瑄那张憔悴却微笑着的俊颜。

我怔愣地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瑞瑄看了看我笔下的画,禁不住红了眼眶。将我搂入怀中,亦是久久失了言语。

我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肩头,许久,才哽咽道:“你...你怎么会来?蓉儿呢?”

“我想你。”瑞瑄将我搂得越发紧了,“今夜,只有我们,不提外人,可好?”

我沉默地看了他许久,方才点点头,洋溢着满腔幸福。即使这个幸福很短暂,我也愿意永远沉浸其中。

“失去后才珍惜。瑞瑄,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我后悔了,真得后悔了...可是我不能跟你说,我怕你为我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瑞瑄,你可明白?你可会怨我?”

又是一年夏天,荷塘的荷花如往年那般开得绚烂。只是今年,这样的绚烂,却让我觉得十分刺眼。

叶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道:“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何必白白地让自己痛苦?”

我看了看她,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道:“我明白。”

多萝见我依旧一副不抗争的模样,气恼道:“叶姑娘你不知道,自从那个蓉儿进门后,天天以肚里的孩子相威胁,老是要求贝勒爷去她那儿过夜,贝勒爷不愿,她就喊肚子疼。咱们家格格又是个心地善良的主儿,哪儿看得了她肚子疼成那样啊?愣是把贝勒爷推了出去。你说说,那个蓉儿不是狐媚子,又是什么?”

“多萝!”我道,“莫要如此大声讲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又得惹一身麻烦。”

多萝撇撇嘴儿,道:“听就听呗,奴婢才不怕那狐媚夭子呢!她不过只是贝勒爷的一个小小的侍妾罢了!”

叶芷皱了皱眉,道:“这样骂又有何用?侍妾又如何?她好歹也是贝勒爷用轿子抬进王府的。而况她肚子里有贝勒爷的孩子,这才是她最大的筹码。”

多萝道:“像她那样的贱女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怀贝勒爷的孩子!真希望哪天她的孩子掉了才好!”

我低斥道:“多萝,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好了,无需再为这些事烦心了,不值得。”叶芷淡淡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我,道,“昨儿个又向筠筠拿了两个,你也许久未用这个了,且用着吧,兴许会让心情舒爽些。”

我接过叶芷手中的香囊,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微笑道:“倒是很怀念花妖儿的香气呢!闻着就觉舒心许多。”

“舒心便好。”叶芷笑了笑,道,“暑热着实难耐,还是回屋子里待着吧,免得中了暑气。”

我道:“你先回去罢。我再待一会儿便走。”

叶芷前脚刚走,蓉儿后脚便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见到我,她盈盈一笑,福身行礼:“蓉儿给姐姐请安。”

蓉儿话音刚落,多萝便道:“姐姐?蓉姑娘想必是唤错了吧?在这王府里,只有侧福晋才有资格唤我们福晋为"姐姐",却不知蓉儿姑娘身为贝勒爷的侍妾,这么唤是何意思?”

闻言,蓉儿面色一变,正要开口,我便笑道:“无妨,我喜欢你这么唤我,这样倒显得亲近些。你身子不便,见到我就不用行礼了。”

“谢谢姐姐。”蓉儿听了我的话,方才敛了脸上的不悦之色。又笑着对她身边的丫鬟道:“晴雨,你先下去吧。我与少福晋说会儿话。”

晴雨面露为难:“可是姑娘你身子不便,奴婢不放心啊。”

蓉儿笑道:“有何不放心的?少福晋难道还会害了我不成?”

晴雨看了看我,眼里掠过一丝不屑,又对蓉儿恭顺地福了福身:“是,那奴婢先退下了。”

多萝厌恶地瞪着晴雨的背影,道:“好个得意忘形的丫头!”

我抓了抓她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再意气用事。

多萝撇撇嘴,虽满面怒气,但还是强压住了怒火。

我笑了笑,道:“多萝,你也先退下罢。”

多萝不情不愿地回了句:“是。”转身之际,又道,“那少福晋您当心些。”她特意加重了"少福晋"这三个字,示意蓉儿记住我的身份,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蓉儿的目光甚至不愿正视多萝一眼,便抚摸着圆挺的肚子向我走近,道:“蓉儿嫁到王府已经两个多月了,却还未曾向姐姐请过安,那原是因为蓉儿身子不便,望姐姐见谅。”

我的目光从她隆起的腹上掠过,心下一痛。又看向她笑意满面的俏脸,微微一笑,道:“你不必介怀这些小事,养好身子,平安生产才是最要紧的。”

蓉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抬头时已是满面幸福:“身子倒是养得不错。只是肚子里的这小东西现在越发调皮了,老是爱踢我呢!近来总是整夜难以入眠,哎,真真折磨人。”

我道:“怀孕原本就是如此的。熬过这两个月便好了。”

蓉儿笑道:“但我听闻姐姐从前怀孕时从未受过此等苦楚,姐姐真是幸运呢!”

闻言,我顿觉胸口袭来一股仿佛要窒息的沉闷。

见我面色难看,蓉儿连忙福身行礼:“姐姐,对不起,蓉儿,蓉儿不是有意要让姐姐想起悲伤的过往的。”

我牵强地笑了笑,摇头道:“无妨。”

蓉儿上前握住我的手,道:“怪只怪姐姐与那孩子无缘吧。以后总归还会有孩子的,姐姐,你要想开点啊!”

我道:“我会的。”

语毕,俩人双双微笑着,但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风过处,玉荷摇曳,袭来淡淡的清水之香,稍稍缓解心中的愁闷。但思绪飘渺,扬儿沉静的睡颜不断在我眼前浮现着,如果扬儿还活着,如今是不是已经会喊阿玛和额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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