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世
第五章 身世

“少主,他来了。”

“这次可放机灵点。先找人盯着,切勿打草惊蛇。”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羽这几日仔细盯着幂桥乐坊的各个角落,就想着追寻雪刃的踪迹。皇天不负有心人,没等几天,雪刃再次光临,他可不能放过他。

“是。不过,少主,还有一件事。”他想起来,现在乐坊大门外正闹得火热。今早一大早,一对夫妇就在乐坊外闹腾,非说是自家女儿藏在乐坊里,要带她回家。

“何事?”

“门外有一对夫妇说是我们把他们家女儿藏起来了,硬要进来寻人。”乐坊有规矩,不是真心爱乐律或是文才之人,不得入内。

“这点小事,跟我说做什么。让角好好处理。”信风以为羽是前几日因为那个逃跑的人所以才这般谨慎,心里还有些歉意。

“他们说...他们女儿芳龄二十,长相清秀,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裙子,身子纤弱,右眼有颗泪痣......”边说边偷偷观察信风反应。

找她的?“走吧,带我去看看。”脸色有些复杂。

“少主。”一群人见羽带着信风,齐齐鞠身。

夫妇两人相对交了个眼色,双双向信风跪下,“这位公子,您可是掌事的?我们家姑娘前些日子走丢了,听人说见她进了您这乐坊。您可能让我们带她回家?”妇人泪眼朦胧,看起来着实是伤心至极。

信风打量着两人,穿着如胡笃一般,上好的绸缎,应是富贵之人。他们对胡笃的形容也很符合,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不知令爱如何称呼?”

“名唤相语情。”相语情?这名字为何那么耳熟。他知道胡笃不是她真名,可不想她连姓都改了。是为了隐藏什么,还是另有苦衷?

“二位先请起。羽,让胡姑娘过来一趟。”

“是,少主。”

羽来找相弈的时候,她正和莲雨嬉闹。来到乐坊的几日,虽说明面上她是丫鬟,可日子却落得格外轻松。每日她只用打扫完信风的房间就基本没什么事要做。信风怕她无聊,经常带着她到前院听那些文人雅士弹乐诵诗。

她总觉得自己不是来干事的,倒更像是来享受的。虽说这样挺舒服,但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她向信风要求做事时,信风总是说,“胡姑娘,你可是对我有恩。”明知这理由甚是勉强,但相弈又不好多说。

通过几日的相处,相弈觉得其实信风不像表面那么放纵,反倒是极其温柔细腻之人,好感渐生。

羽沿途跟她说了事情的始末。她觉得有些无厘头,后又想也许就像那穿越小说里说的一样,她失了今生的回忆。不然,从小就是孤儿的她哪来的父母。

“少主,胡姑娘来了。”

夫妇两人一见相弈便冲身抱住她,又哭起来,“女儿啊,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是爹娘不好,竟让你一人走丢在森林里。”

相弈觉得两人是有些面熟,但不知在哪见过,他们知道她从森林来,寻思着也许真是她父母呢。心里竟有些激动,二十年了,她也能有爸爸疼妈妈爱了。管它真假。

“女儿错了,本该早些去寻你们的。”客套的说道。

信风本以为她真的只是个走失的富家小姐,可一想到初见面那一摔,那古怪的方言,再是刻意留在乐坊当下人,那一直跟着她的武林高手,今日对所谓父母那生疏的模样......疑点太多,多到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公子,我们想带我们女儿回家。”所谓的相老爷说的话将信风拉回了现实。

“相老爷,这怕是不行。”

“公子,这是何意?”有些急了。

“相老爷,不是我恶意要禁令爱在此,只是她与我签了那卖身契,如今她是乐坊的人......”

“原是如此,无碍。相某赎了便是。”原来不过是要钱,反正带她回去就能完成任务,管他要多少钱呢。

“相老爷误会了,在下并非贪图钱财。只是我这乐坊向来有规定,签了契约的必须履行完契约所约之事方可离开。没有赎不赎这一说。”他怎能放她走,她的身份可是个好乐趣。

他以为自己在意的只是这个中蹊跷,后来才知道,对她的情,此时就已深种心里。

“公子,规矩是死,人是活。就念在我们夫妇二人爱女心切的份上,破回例,可好?”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还望相老爷理解。”依依不饶。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弈有些无奈。这怎么看都觉得在做买卖。不巧,她就是那个商品,被人讨价来还价去。看两人僵持不下,她也懒得理,自己做了决断。

“爹爹,陨公子说的有理。既然我签了这契约,自然要履行诺言。不然岂不是失了诚信。”再说了,她可不想欠别人的。这几日在他这吃喝玩乐,总要还了。不然她以后身上还要背负这份人情。

信风被她一番话惊到,想着静观其变,再行观察。

所谓相氏夫妇是雪无寐给雪刃安排来的助手,他们接收的任务是伪装成虎犊父母带她离开乐坊,且不能被她发现身份。见她这么说,他们也不好多说。

“可是......”可是要完成不了任务,肯定得一顿批。

“女儿啊,你一个闺房小姐,怎么能在外抛头露面呢,还是如此公众场合。还是与我们回家吧。”相夫人见形势不对,有些着急。

“可是,娘,要是违背了诺言我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的。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是啊,相夫人,您放心。您要是担心相小姐,可以随时过来看望。”

“相氏夫妇”见僵持不下,只好撤退。他们虽早就在一国制造了假身份,但待的时间太久,他们的身份暴露得也快。

看着相氏夫妇离去,相弈心里有些失落,面色忧郁。

心事复杂地看着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无论她是何人,只要她不是他计划的阻碍,其他的他都不想去在意,也无法在意。相处的几日,她身上一种莫名的气质吸引着他,那种亲切和安心的感觉,第一次感受到。

虽说他与宫商角徵羽都是好友,但他们拘于君臣的身份对他仍有保留。而她,就不一样。她能真心真意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与他真诚相待,毫不顾虑所谓的礼节,她单纯的让人心灵纯净。在这尔虞我诈的暗潮里,他需要这样的朋友。

关键是,他,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了。他习惯每日看着她的身影穿梭在乐坊,看着她清扫房间,看着她与莲雨打闹,看着她认真欣赏乐律的表情......看着她笑得天真无邪的样子。

她目送相氏夫妇离开后,还纠结怎么跟信风解释。刚转身,却发现信风刚好离去。见他背影落寞,心想他肯定有些生气。被朋友骗了,必是不好受的。他们是朋友吧?应该是吧。

这几日,他们常常聊得很是投味。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与她的想法如此契合。他们都喜欢读诗,都喜欢摆弄花草,都梦想归隐山林......

她从小在组织长大,组织里的都是杀手,都没什么情感。她与他们基本没有交流,雪刃是她唯一真心依赖的人。来到这里,她才发现,有人更懂她。

这位陨公子所给予她的,是精神的相伴。她不知,正是这段时间的相伴萌生的情芽,成就了他们的“良缘”。也不知道,却又正是因为这段良缘,让她悟清人间悲欢。

看着角一脸沉闷的模样,信风心中对结果就略知一二了。

“角,说说吧。具体什么个情况?”他轻轻甩开衣摆,端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看着角,像是在等他回答,但眼神却是迷离的。

“少主,属下办事不力,还是让他给逃了。接到羽的消息后,本早早地吩咐人盯住。却不想,一众人还是让他给逃了。”说完,沉低着头,不敢看他。

“正如你所说,他不过一人,双手难敌四敌。那你倒说说,你们是如何让他逃走的。”

语气甚是轻柔,但角知道信风其实已经动了火气。

“少主,息怒。他的功夫甚是奇怪,不仅套路毫无章法,而且像是早就熟知我们的功夫一般......”

“这便是你们失败的理由?”眼神冷冽,似是有寒光射出。

“属下知错。我这就去面壁。”这是信风立下的规矩,每每他们任务失败,就会让他们去自己房间里面壁反省。少则七天多则几月,就看事态严重与否。

“不过...少主,属下,还有一事相告。”

“有事就说,为何如此吞吞吐吐?”剜了角一眼。

“我们虽未逮住那人,却缴了他面具,看了他长相。”

“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说!去找画师。”本拿起的茶杯还未沾口,又重重地被摔在了石桌上。

“他...长得跟少主八九分像。”茶杯逃离他的手滚去了地上,碎了一地。

他想起来,他初遇她时,她看他的表情。原来,她那日不是看他着了迷,而是把他当成了别人。心中某处角落如山崩地裂,失了一座城堡。

那个跟着她的人,到底是何身份,怎会与他那么相像。角从没见过少主这副忧闷模样,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但又不知如何收拾后果,只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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