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易耗品。这是不争的事实。
上海这座城市在凌晨三点灯火通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如果说是许金莲和易鸣的家那就不正常了。至少,他们是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的一对夫妻。
“你爱不爱我。”许金莲质问易鸣。
易鸣头疼,怎么女人这么麻烦呢。自从诗仪告诉她们易倾青回来了之后许金莲就没完没了。想想以前的刘韵,她从来不问这个问题。
他终究是亏欠刘韵的。年轻时候承诺会守候她一辈子终究是没有做到。至于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一个字了。他和许金莲更多的是适合吧。
爱对任何人都是奢侈,何况是背叛过的他。
“爱,不爱你为什么娶你。”易鸣连忙答道。在女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想活命就必须这样回答。
许金莲不依不饶:“那你也娶过刘韵,你爱她么?”
许金莲是介意的,当初她是知道易鸣是结了婚的。她也曾经和刘韵打过照面,那个时候就想知道被易鸣形容的一无是处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结果,不得不说自己是佩服刘韵的,她一个女人能自立根生撑起整个家。
而自己呢?更多的是靠男人,怨天尤人。
许金莲遇到过很多男人,有猥琐的、浪漫的、耍小聪明的、老实真心想跟她过日子的……但没有一个像易鸣这样让她心动。她也说不出易鸣哪里好,就觉得这个人自己愿意跟他过日子。
许金莲那天和刘韵聊了许久,说了自己的经历,说了现在的处境,导致最后走的时候刘韵送了她一株向日葵。
她不知道向日葵的花语但是大约是希望她永远向着阳光吧。
易鸣被许金莲这个问题问迷糊了,自己爱不爱刘韵呢?答案是肯定的。那些年轻的时光是抹不掉的,他和刘韵的过往,刘韵所受的苦,还有离婚时候的决绝。
“遇到你以前是爱的。”易鸣的回答算中肯,许金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胡搅蛮缠道了晚安便睡去了。
留下易鸣一个人翻来覆去。
遇到许金莲以前他是爱刘韵的,那之后呢?现在呢?约莫还是爱的吧。只是他们没办法生活在一起。他是男人,受不了刘韵的指指点点,受不了在外人面前没有一点面子的过活。
刘韵什么都好,就是太强势。她什么都有自己的主见,根本不需要他这个男人。
而且她的强势在各个方面展现,她可以在女儿面前告诉女儿男人有多没用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她可以在花店里当着客人的面大声呵斥自己哪里做错了,甚至是大街上她都能当场发飙。
说白了,刘韵她是过不去那道坎。在生完易倾青之后因为大冬天没有注意保暖又过度劳累导致子宫受寒,她没有办法再身孕。
而这一切,刘韵是不服的,她怪他当初怎么会娶她,她怪他母亲无情的把她赶出家门,怪他母亲那一晚任由她抱着易倾青跪在雪地里磕头。
心里面的气无处可撒于是在对易鸣的各个方面挑剔起来,语言刻薄起来。
易鸣是个爱面子的男人,他忍了二十年,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许金莲。尽管他是对不起刘韵的,易鸣知道。
这对于他们俩个都是解脱。
刘韵这三年像是得到了释放,她不忙于生计,不忙于憎恨过去。像是迟来的幸福,谁都不知道过去的二十年她有多煎熬。一面爱,一面恨。
易倾青赖在母上大人的床上突发奇想:“妈,我们养条狗吧。”
“你不是么?”刘韵手指滑动着新手机不忘回答。
易倾青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往被子里钻。
刘韵用脚踢踢她见她不动:“你再不出来我要放屁了。”
易倾青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
“单身狗还想养狗,真是……”刘韵笑出了声。
易倾青开始思考教母上大人刷微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养鱼吧。”刘韵思考了一阵;“死得快。”
“……”易倾青想了半天都不记得自己养死过鱼,又或者说不记得自己养过鱼。
刘韵放下手机一本正经的说:“乌龟都能养不见了何况是鱼呢。”
易倾青不想说话了。
再见到詹林是一个月后的事,他和周诗仪与易倾青和刘韵。她们在百货商场里遇见,刘韵见易倾青不支声耸耸肩,詹林是没准备打招呼的,易倾青抽烟的动作让他清醒的过来,他不会再打扰她了。
又是擦肩而过,一秒、两秒、三秒……
“嗨,易倾青。”周诗仪转过身来一副我才想起来是你的样子。
易倾青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周诗仪。
“一起吃个饭?刚好我和阿林也买了好多菜。”这是宣誓她女主人的位置?
易倾青拉着母亲要走,心里‘神经病’三个大字在晃荡。
见易倾青要走周诗仪接着说:“张凯找到自己的儿子了。”
张凯是谁?她认识么?不记得,走人。
“就是那个‘孩子,我们在找你’的一个家属。”易倾青不记得张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易倾青突然想起来,张凯,因为儿子青春叛逆还是怎么了父子俩吵了起来,之后张凯打了儿子,儿子负气离家出走,妻子病逝。其它的就记不清了。
“铭祥一直说想见你,当年他看到了你在报纸上写的那篇寻亲启示特别感动。”
哦,想起来了,他儿子叫张铭祥,17岁的时候离家出走,现在算算应该二十七八岁了吧。
“没必要。”拉着母亲没再看周诗仪一眼。
易倾青活的最不顺心的一段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不是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玩具,不是和詹林分手,也不是父母离婚,而是在‘孩子我们在找你’的工作期间。
她不喜欢那种工作氛围,也不想听他们的故事。
丢了就是丢了,找回来也带着伤;何况那些错的要怎么变成对的。易倾青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种亲情。
爱,不是解释,不是寻找。
她恶心于人类的自私,也恶心于人类弥补错误。
就像易鸣,就像詹林。
“还不睡?”周诗仪看着詹林靠在烟台上,再走近看到詹林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点燃了的烟;“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詹林就算再烦闷也不抽烟的。
“上个月。”詹林把视线从夜空移向周诗仪。
如果把易倾青比作火的话,那周诗仪就是水,她有另外一种美,温婉坚强。此时的周诗仪身着粉红色真丝睡裙,乌黑的头发散了下来落在肩上,手腕上带着水晶手链,套着一双哆啦A梦的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