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杰姆斯子爵在珀尔修斯的建议下，命令西路军刚刚转道。

戎车上，珀尔修斯定定的望着车外，眼神晦暗，倏地凄凉的对杰姆斯子爵说：“已经开始了，不，应该说早就开始了。”

杰姆斯子爵被珀尔修斯的话给搞糊涂了，什么开始了，又早开始了的，想了许久，杰姆斯子爵神色惶恐的看着珀尔修斯，指着珀尔修斯颤巍巍的说：“你是说……”

“呵，是啊，杀戮的盛宴。不知有多少生命将在此消失，又有多少家庭破裂。”珀尔修斯的双眼好像看到了无边的鲜血，好像看到了无数母亲妻子在哭号……

“该死！”杰姆斯子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有什么办法吗？”

珀尔修斯摇了摇头，“我无能为力。”

“难道就让那些无辜的将士白白的死去吗！？”杰姆斯子爵书双眼通红，瞪着珀尔修斯。

珀尔修斯没有答话，只是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

“祈祷有什么用，快点快点给我想办法，想办法啊！”杰姆斯子爵双手抓住珀尔修斯的衣领使劲的摇晃。

站在门口的士兵也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珀尔修斯。

但是珀尔修斯又能如何呢，只能任凭杰姆斯子爵的行为，而无言以对。

这是我得罪，若是我能强硬一些提出自己的建议就好了。但历史没有若是……

珀尔修斯仰头，不去看士兵的希冀，不去管杰姆斯子爵的失态。生死幻灭，孰对孰错。

“恩？这个味道。”忽然间，珀尔修斯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但是不敢确定，又吸了吸鼻子，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然而，珀尔修斯失望了，就是那个味道，就是那个他最不想闻到的味道——血的腥味。

珀尔修斯不得不阻止杰姆斯子爵，说道：“我已经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说完怕杰姆斯子爵不信，接着说：“风告诉我的。”

杰姆斯子爵听完后先是一皱眉，立刻嗅了嗅，霎时感到一股血腥气充斥鼻腔。

“霍华德·查普林！”杰姆斯子爵大喊。

“在！”就是刚刚希冀的看着珀尔修斯的士兵。

“命令鲁宾逊·瓦格纳前去探查。”

“是”

杰姆斯子爵转过身，平复自己的情绪后说：“抱歉，是我失态了。”

“可以理解。”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能看出珀尔修斯的不安。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一直沉默着。

时间不断流逝，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报……报告，呕”终于远远的听到了鲁宾逊的声音，等到上到戎车上的时候，一下就吐了。

“别急，缓缓再说。”珀尔修斯趁杰姆斯子爵发火前抢先问道。

杰姆斯子爵知道这时不是说礼数这个东西的时候，只能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语气不善的问道：“怎么回事？”

鲁宾逊吐了一阵，感觉好受多了，但面色仍然十分苍白，虚弱而又愤怒的说道：“请恕罪，我们的战友的头颅被人摆成塔。”

杰姆斯子爵和珀尔修斯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那帮混蛋！安敢如此侮辱帝国的将士！”杰姆斯子爵立刻咆哮道，“若是让我抓到他们，我一定要将他们的头颅做成酒盅，用来祭酒，以慰将士的在天之灵！”

珀尔修斯等到杰姆斯子爵发泄完，说道：“杰姆斯子爵阁下，我们应该先去收敛将士的尸骨。”

杰姆斯子爵深吸一口气，对鲁宾逊说：“立刻带路。”

“是。”

杰姆斯子爵骑着他的爱骑火魄，一种风火双系的魔兽，外形像马，却比马更要高大和强健有力，通体火红色。

珀尔修斯则只骑了骑兵配备的标准坐骑，毕竟珀尔修斯只是一名书述官，是不上战场的，军阶也只是四等文官，没有专门的坐骑，家里更没有闲钱去置备。

不过好歹上过军校，还是会骑乘的，倒也不用让人带。

一路疾行，很快就超过了大军，没有人说话。

血腥味越来越浓，杰姆斯子爵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而珀尔修斯胃已经开始翻腾了。

远处隐约可望见平地上有一突出，等近了就会发现那其实是用人头堆成的，是用帝国士兵的头颅堆成的！

那些人头有的表情刚毅，有的视死如归，有的洋溢着幸福，有的充满着恐惧，有的带着不甘，有的……

杰姆斯子爵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只是平静的看着，却不能忽视平静之下的惊涛骇浪，以及眼底的无尽的愤怒。

珀尔修斯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尽管胃不断的翻腾。

其他人也没有，包括刚刚吐得很惨的鲁宾逊，甚至连那些坐骑也没嘶鸣。这是对逝者的尊重。

寂静在这里弥散，静得诡异。每个人在这里祈祷。

“留下一个营来负责收殓尸骨。”

“等一下。”珀尔修斯说道。

一众士兵对珀尔修斯怒目而视，杰姆斯子爵也冷着一张脸看向珀尔修斯。那架势你要不给一个解释，就让你成为祭品。

珀尔修斯摇了摇头，说道：“霍华德，把我刚刚让你拿的盒子给我，我有用。”

从霍华德手中接过，放在地上，轻轻打开。

取出镂花云纹香炉摆在人头塔前的在地上，又取出五支香，每支香有手指粗细，插入香炉，用火石点燃。

每一个动作都那般的细致，那般的庄严，那般的慎重。

白烟袅袅，模糊了世界。

珀尔修斯右手拿着一本书，深吸一口气，不顾旁人怪异的眼神，开始吟诵：

“魂兮安息，别生之亲友兮，原为抚慰些！舍生而取义兮，为国捐躯些！”

珀尔修斯身上渐渐发出神圣的白光，如涟漪般，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照亮大地。香燃烧所生的白烟飘伴着光芒飘散开来，还有镂花云纹香炉也隐隐有白色光芒，。

“魂兮安息，尔志可托些！一军一师，皆可承兮！日月易兮，志不改些！此皆继之，魂可去些！安息兮，不必念些！

魂兮安息，尔亲可托些！萌荫之人，全可孝兮！年复一年兮，亲可乐些！安息兮，不必愧些！

魂兮安息，尔幼可托些！国之民众，尽可养兮！叶生叶落，幼可成些！安息兮，不必忧些！

……

魂兮安息，天下为家些！”

随着珀尔修斯的吟唱，白光越来越明亮，光圈也辐散的越来越远，当吟诵至最后一句时，仿若太阳。

原野上翻涌的黑气，在白光的照耀下逐渐消融，浓烈的血腥味也消失不见，白光中好似有原本正在厮杀的人影放下干戈向众人挥手告别。

杰姆斯子爵在珀尔修斯开口吟诵时就保持肃穆。

连后方的大军也停了下来，每个人都肃穆的望向珀尔修斯，哪怕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每个人都从心底感觉到宁静、祥和。

布特城中的平民一个个跪倒在地，不停的朝拜。

正在厮杀的黑衣人和帝国兵都停止了战斗，沐浴白光，仿佛洗涤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