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爽快地起来,伸个懒腰出门左拐就去找庄冬阳,不知道乡下的环境比较差他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小也,妈煮了鸡蛋面你跟冬阳两个洗漱好了快来吃。”老妈在厨房门口冲我喊。
“好嘞!”
我边回答边打开冬阳的房门,里面竟然没人。我走进去,被子是半掀开状态,床头柜上一杯白开水还剩一点点,打开床头柜,他钱包什么的都还在。
“妈,你看到冬阳了没,他不在房里。”我跑到厨房去问。
“没啊。”
奇了怪了,房间里没人,厕所没人,他人生地不熟的跑到哪里去了?我有些焦躁地又回到他的房间里看了看,发现桌子上的煤油灯不见了。
难道昨晚上他出去了?
我顾不上吃饭,脸都没洗拉着老妈就把自家能去的地方前前后后翻了个遍,还是没找着庄冬阳,急的我直跳脚。
“小也你先吃饭,我已经让你爸带几个人去村子里喊了,冬阳没来过这里不敢走太远的。”老妈拉着我在饭桌边坐下,然后把热好了的面条端上来。
可是我哪有什么心思去吃面条,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被吃了不成!随随便便扒了几口面条我就赶紧去村子里找人。
“周也!”正巧在大门口碰到寻人回来的父亲,我赶紧凑上去问,“找着人了没?”
父亲皱着眉摇摇头,就像当头一棒下来,敲得我眼冒金星。
“你···”父亲欲言又止地,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问,“爸,昨晚上我好像在后院看到堂嫂了。”
父亲一脸震惊地看过来,“是文清的···”
我点点头。
父亲低头想了想严肃地说,“你文清堂哥他,是结的阴亲。”
“阴亲?”
“就是和鬼结亲家。”
我一愣,这说法真是异想天开,人应该和人结婚,和鬼怎么结?更不要说这世上根本没鬼吧,但是如果换成父亲的思考方式···
“爸,你的意思是,嫂子不是人?”
他点点头,“也丫头,你看见的,可不是活物。”
转来转去还是转回了鬼不鬼的问题上,先抛去这个不说,庄冬阳有可能昨晚上也在后窗外看见了那个红衣女人,然后像我一样拿着煤油灯追出去了。
“爸,我们后院有没有什么小路或者暗道能通往很远的地方?”
“后院是祖宅禁地,没有老祖宗发话谁都不可以去。”父亲说,这倒显得后院极其可疑了,我昨晚上去了后院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说不定冬阳在后院。”
“我说了,后院你不可以去!”父亲严厉地呵斥我,我抿抿嘴转头回房间,关上门。
自从回家起,一切都被打乱了,我闷闷地哽咽了几声,倒在床上抱起枕头,突然在枕头下发现一撮头发,用红绳绑住,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我翻看了下就放回了原处。
吸吸鼻子,我开始祈祷冬阳只是迷路了。
此时微微翻开的窗户外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我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不明女人,披散着头发,看不清楚脸的朝向,等等!
她的衣服···
是正面朝着我的窗户的!
瞬间,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漫布到全身。
冬阳从周家村消失后,我就没办法回省城也不可能自己回省城。
礼堂那边收拾干净了,堂哥被移去三叔家做头七。
晚上,我没有按照老祖宗的话离开,而此时距庄冬阳失踪已经有十六个小时左右。
熄了灯我坐在床上发呆,时不时地转头看看窗外,当我转头转的越来越频繁时,那个身穿红衣的披发女人又出现在窗外。
夜里很黑,借着月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长长的广袖在风中翻飞,可是她的头发却安静地垂挂着不受丝毫影响。
忍住心中膨胀的恐惧感我窜出房门朝小树林走去,她还一直站在原地,整个人显得特别沉重。
我想了想拿出老祖宗给我的桃木牌捏在手里慢慢朝她靠近,没一会她像是察觉到了一样向我移动了一步,动作很不灵活。
“小嫂子?”我轻轻叫了句。
她抬起右手,长长的袖子伸展开来。
“滴答···”
“滴答···”
清晰的水声传进我的耳里,我低头看去,她的袖子在滴水,不,是她整件衣服都在滴水!
“小嫂子你掉水里去了?”
我话刚说完,红衣服的女人就猛地扑过来,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暴露在月光下,接着所有的画面就像设置了慢放镜头般,女人青紫色的脸,外胀的眼球,筋脉粗暴的手臂还有足足三十公分的黑指甲满满地充斥了我的视野!
“卧槽!”
这什么东西啊!
我下意识地张开嘴巴,还没等我做出防卫的动作她那刚触碰到我脖子的指甲就泛出强烈的红光,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粉末。
“啊!!!”我大声叫喊着倒地,脖子那里传来灼烧的疼痛感。
那女人也嘶吼着像蜥蜴一样滚了几圈退进茂密的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我吓得屁滚尿流的反身起来就狂奔回房间锁上门,急急喘了几口气,只觉得脖子根越来越痛。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妈呀!我不敢大意地又跑到父亲的房门口咚咚地敲门,声音震天响,父亲很快就披着衣服开门。
两厢一见面,我话还没说父亲就一把把我拉进屋子里,点上灯。
他有条不紊地拿出符纸点着用瓷碗装出三分白酒,将烧着的符纸放入白酒中晃了一晃,然后用手蘸了往我脖子上一抹。
“疼疼疼!”
脖子那里发出呲地一声,冒出带黑色的烟汽。
我抱着刺痛的脖子往椅子上一坐,还没等我歇会父亲就端了一碗糯米饭让我吃。这大动静把老妈吵醒了,我吃糯米饭的时候老妈正抹着眼睛从睡房里走出来。
“怎么了这是?”
“丫头伤着了。”
“女儿啊,伤哪了啊?妈看看!”老妈听了三步两步走过来就小心地揭开我捂住伤口的手。
我木愣愣地坐在那里,满脑袋都是那只女鬼恐怖的面容和她三十公分的指甲。
老妈端了盆温水进来给我擦拭脏兮兮的手,一掰开,掉出块桃木牌子,父亲低头捡起来说,“老祖宗可救了你一命。”
我看过去,那块牌子现在布满了裂痕,上面还有烧灼的痕迹,被我爸一碰就四分五裂不能再用了。
看着牌子,我猛然想起,女鬼抓我的时候,手心有传来暖暖的温度。
“这块牌子是用桃木做的,上面用墨刻了你的八字,在碰到凶恶之物的时候可以抵你一命。”父亲解释道。
我点点头表示有听进去,虽然以前知道乡下有需要避讳的东西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真有鬼。
那今天晚上碰到的是什么?怪物?非人类?不管它是什么,它应该就是老祖宗口中的——鬼。
“爸,你说冬阳会不会···”我无助地看着父亲。
“你看见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父亲习惯性地点起旱烟含在嘴里吞吐。
“长头发,大红色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古代的喜服,脸色青紫,指甲有三十公分长,全身都湿透了。”我尽力地去回想那个女人的长相,但所有的记忆都停顿在她最最恐怖狰狞的那张脸上。
“···”父亲来回走了几圈才像是下决心地说,“她就是你堂哥要娶的鬼妻。”
“什么!”我惊叫道。
“我们周家早些年与荆都的庄家结了世仇,几代恩怨下来已经是仇根深种,你堂哥读书那会不小心得罪了庄家的少爷,暗地里被对方下了降头,其手段老辣狠厉难以解除,所以老祖宗寻思只有结门阴亲才能克制这降头,文清才能免于死难。”
“降头?”
“是一种通过蛊虫或是鬼魂的力量来控制人体以达到施术者目的的巫术。”
“那为什么堂哥还是···死了。”
父亲摸了摸拇指上的老茧说,“文清他,死得蹊跷。我对驱鬼的事半知半解,老祖宗该是明白事情的始末。”
“现如今相当于你堂哥家悔婚,那鬼妻必定是夜夜作乱直到文清的头七做完了。”
我听一愣一愣地,大致算是明白事情的经过。
“我发现冬阳房里的油灯不见了,我猜是昨天夜里和我一样出门了,他会不会是被鬼妻害死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赶紧问父亲。
“现在还不十分确定,明天我去请老祖宗来看看吧。”父亲敲了敲烟杆,让我先回去睡。
“现在不行吗?冬阳生死未明的,我怎么睡得着?”
“再急的事也得明天才能去找老祖宗。”我见说不通,只好赖在父亲的外间不走。老妈知道我害怕在外间的沙发上铺了两床厚厚的棉被,我倒头躺在上面,觉得未来朴素迷离就好像一脚踏进了重重的白雾中,看不清方向,摸不着路。
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梦里我飘荡在老家的泥巴路上,周围的景色光怪陆离,我摇晃着脑袋有些分不清事理。
“周也!”一个面目模糊的小孩尖着嗓子叫喊,夹杂着兴奋的大笑。我害怕他也害怕他的声音,就像刻进骨子里的一种本能。
于是我转头就跑,拼了命地跑,可是脚下逐渐湿黏,胶着我的脚板越来越抬不起来,我回头看看,那个小孩蹦蹦跳跳地靠近,嘴巴能咧到耳朵根,露出两排密密麻麻的细牙。
啊!!!我在梦里大叫,瞪着双腿倒进沼泽地里,泥巴就像海水一样快速地没过我的脖子头颅,我伸出手挣扎,可还是陷进黑暗的地下,窒息到心脏停止了跳动。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