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露重，烛光变暗，床榻上悬挂的帷幔在昏黄的烛光里被慢慢放下，隔着半透明的帷幔可以看见相拥着的两人缓缓躺下去。他们躺下去的影子消失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刻。这一夜，本该不平凡的。

身边有温度的感觉真好，总让人熟睡叫也叫不醒。饶烽陌抚摸着未央的脸颊，舍不得移开自己的手。他的手因为长年舞剑，掌心全是茧，食指和中指也因为长年射箭而粗糙长茧，未央细嫩的肌肤经不起他手指挤压的触摸，所以在碰未央的时候饶烽陌总是小心翼翼。

这一夜，饶烽陌深拥着未央，睡得并不安稳，他用一床被子包紧未央的身子骨自己抱着被被子裹着的未央，脸埋在未央的脖子里，嗅着未央身上淡淡的清香，呼吸加重，无法控制地想要拥有未央。

饶烽陌看着熟睡的轻吐着呼吸的未央，懊恼地一拳砸在自己的胸膛上，放开怀中的未央，起身披上自己的长袍映着冷冷的月光走出了房间。透着寒冷感觉到凉意的未央缩了缩身子，又沉入深深的梦乡。

饶烽陌轻轻打开门，轻轻迈出去，在关上门的时候深深凝望了一眼未央，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关好门独自走开了。

伴着清早的鸟叫声，未央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床上，空荡荡的，她伸手摸了摸，是凉的。又抬头看看衣架，只有自己的衣服凌乱地挂在那里拖在地上，未央缩着身子检查自己，完好无损？她不知道，未经人事的未央还是青涩的无知的。

未央起身穿戴好，坐在镜子前任由下人弄自己的长发，在给她梳头的这个丫鬟，就是不久前她要求留在自己身边的不房心的那个丫鬟。

“烟儿，将军呢？”未央一边看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问着。

被问的人明显手里一顿，虽然没有抬头，但在镜子里，还是能看到她短暂的思索。“将军出征了夫人。”烟儿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轻如云烟地回答着未央的话，语气没有一点儿起伏。

“出征？何时离府的？”未央难掩急切不解地问着，在等待回答的短短时间里，未央想了很多。

为何他不告诉我出征之事儿？是何事父王一定要派饶烽陌出征？哪国进犯？边疆战况如何？……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国家之事儿，府中之事儿，百姓之事儿，未央心里放了很多，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对于饶烽陌，不仅仅是因为国泰民安。

“两刻钟前，现在可能已经出国都了。”烟儿如实回答着。

未央被烟儿的声音从思绪里拉回来，“啪”一巴掌落在烟儿的脸上，触目惊心的手指印留在烟儿的脸上，她连忙跪下，捂着自己的脸半哭着求饶“夫人息怒，烟儿知错”

“你有何错？”未央不依不饶地问着，怒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未央克制地握着自己的手，尽量不让自己有动作。

“是将军下令不许吵醒夫人的，夫人饶命。”

一旁站着的其他人看着烟儿跪在未央面前发抖，也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纷纷低下头，自保都来不及，自然不会为别人求情。

未央什么话也没说，突然站起来跑出去，用目光告诉身后的人不许跟来，跑了好久，才在一座假山后面停下来，呼吸急促，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血管都要涨破似的。未央着急地摸着袖子，袖子里没有笛子，未央绝望地顺着假山倒下去。眼睛渐渐变红，最后红里透着紫光，阳光照在未央的身上，未央疼得在地上打滚，像被灼烧一样，苦不堪言。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将军府里的下人都朝着未央所在的方向跑来，未央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子，是丑陋还是恐怖？出于本能，未央爬着逃离，不管自己是什么样子，都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未央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尽量快地爬着往前走，幸好鹅卵石铺成的路上没有草，不然来人顺着草倒下去的方向一定能找到未央。

人刚刚赶到，未央刚躲在一口井后，疼得缩起来的胳膊抓住裙子的下摆抱在怀里，隔着衣袖咬着自己的胳膊，如果不这样，她一定会疼得出声。

那些下人在假山周围找了好久，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才离开。人走远了，未央还是不敢出来，太阳越来越大，未央越来越疼，最后她疼晕过去了。

身子蜷缩在一起，像婴儿在母体中一样，未央吐出的气息是馨香的，醇美的，说不出的味道，引来了各种飞禽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