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们通报,千叶便走进去。夏太傅和夏府大公子已在屋内等候,他们自然知晓千叶已经来了,不过尽管她是桑胤的高徒,却是由于以前作恶太多,不知书,不答礼,二人颇为不待见,也便没有亲自出门迎接。千叶看惯了这种自命清高的嘴脸,也不在意,略一施礼,二人睨着她,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夏知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微薄的唇毫无血色,神色奄奄,似是听见动静惊醒了一般,愁着眉蔫着目,艰难地朝千叶欠身:“不知郡主到此,恕知秋不能行礼。”说完一句话,气便接不上了,咳得撕心裂肺,偏还装作有所顾忌地隐忍着,好不可怜。千叶鄙视地悄悄呸了一声。
“知秋不必多礼。”
发言地却是夏府大公子夏涅,他行至夏知秋身侧,悉心地拂着他的背替他顺气。等到夏知秋稍稍缓和,抬起头瞪着千叶,“想必郡主宽宏,必是不会介意俗礼。”
千叶无语,我老老实实站着,又没对他做什么,你用得着不拿正眼看人吗!径自走过去,老神在在地把了一下夏知秋的脉搏。反正她又不会,这些人从小含着金汤匙,恐怕也看不出门道,还不是由着自己揉圆搓扁!当下新仇加上旧恨,心生恶念,突然发力,将坐在床边帮着顺气的夏涅搡到地上,脚朝天摔了个惨。
“夏三郎腹中郁气,积聚缠身,多年不散,这般断续的咳嗽有助郁气输出,你学识鲜微,不谙医术,偏自作主张帮他顺气,气回丹田,如此不消两天,夏三郎必郁积而死。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夏涅原本无故被搡到地上,正待发怒,不想千叶提前发难,言语无礼,字字激厉,偏偏句句占理,自己无法反驳,只能生受。
“郡主,小儿无知,还请莫要责怪。不知知秋的病可还有回转之地?”夏太傅上来打圆场,但语气仍是一贯的凌人,眼中带煞。
奶奶的,自己儿子“病入膏肓”,还敢给自己使脸色。
千叶朝夏知秋看去,那厮还在那“苟延残喘”,丝毫不理会这边的硝烟。“请恕千叶直言,夏三郎这病,病入肺腑,怕是无药可救,恐怕活不过二十。”
死的这么早?夏知秋挑眉。
“这,这可如何是好,郡主,先前夏某无礼,还请郡主莫要介怀,只是这知秋的病,望郡主鼎力相助。”夏涅赶紧从地上呲溜爬起来献爱心,腻到千叶身边,一番言辞恳切,只是语气中暗含着欣喜。千叶不动声色地往后稍微退了退,躲开他欲待飙出的假惺惺的涕泪。
夏太傅终于改了他的一贯厉色,眼神中染上一点伤痛,不过也真就那么一点,毕竟夏太傅不算老掉牙,府中妻妾成群,儿子也还没死光,不怕后继无人,夏知秋死或不死,对夏家而言不算滔天的大事,对面冷心更冷的夏太傅而言更是块芝麻绿豆糕的小事。不过毕竟夏三郎大才,在新启名声显赫,少了这么个可以给夏府贴金的人,做爹的挤点泪也不为过。
“郡主,小儿尚年幼,难道真无活命之法?”
阎王叫他三更死,管他年幼不年幼都得嗝屁,千叶腹诽。“若是我师父尚在,可能有回命之术。”
“那敢问仙师何在?”夏涅问道,语气甚是小心翼翼,还有点不安。
千叶看了二人一眼,又转头看着夏三郎,那厮面如死灰,一如柳絮破败,满眼“不管怎样还请郡主一定要救救我我还没活够”的楚楚可怜神色。
还真是会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