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八荒不死诀

见慕雪瞳出声，雪儿先是一怔，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古卷合上。在古卷合上的瞬间，那股强大的精神波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痛苦也渐渐减轻了下来，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慕雪瞳的银色眸子中竟散发着淡淡的毫光。

虽然只是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对于慕雪瞳来说却是那样的漫长。身上的力气都几乎被抽得一干二净，冷汗把身上的衣服浸得通透。短短几个刹那，慕雪瞳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再见到严雪儿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雪瞳哥哥。”雪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将依然有些痉挛的慕雪瞳搂住，“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学了，我们——不学——了。”严雪儿失声痛哭，刚才那一刻她真担心慕雪瞳会离他而去。如果那样的话，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啊，是自己害了雪瞳哥哥。所以当慕雪瞳撑过来的时候，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伏在慕雪瞳身上抽噎了起来。

“傻丫头，别哭了。你看我不是没事吗？”看着严雪儿梨花带雨的摸样，将她搂入怀里安慰道，“雪儿，扶我起来好吗？”感受到地面传来的冰凉寒意，慕雪瞳无奈地苦笑。现在他竟然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

“嗯。”雪儿乖巧地点点头，擦干慕雪瞳口鼻中的渗出的鲜血，然后慢慢地把他扶起来坐在石台上面。

“让我再试一次好吗？”许久，慕雪瞳才柔声问道。

慕雪瞳这句话传入严雪儿耳中，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不，不要试了。雪瞳哥哥，雪儿求你不要试了好么？”刚才慕雪瞳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此时的严雪儿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雪儿去找爹爹，让爹爹换一部功法给哥哥。雪儿求求你别试了，好吗？”颤抖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卑微的乞求。

“对不起，雪儿。我一定要再试一次。”慕雪瞳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坚定。

严雪儿的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摔倒在地。身子微微颤抖着，脸色在那一刹那也更加苍白了几分。银牙咬着红唇，用力地摇着头。眼泪不争气地滑下。

轻轻地抚摸着严雪儿的青丝，感受着那发间的清香，慕雪瞳都有些迷醉了。他已经忘记这是雪儿多少次为自己流泪了。

“雪儿，你知道这十年来我活得多痛苦吗？像废物一样活着对我来说比死更痛苦。”慕雪瞳苦笑道，“每次我受人欺凌的时候，你总是第一个站在我身前。你知道吗？带给我的除了感动外，更多的是悲哀。我是个男人，却一次次地让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为我出头。”

“你知道我有多么渴望力量吗？我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姑姑，雪儿还有哥哥。没有力量，我就无法守护你，守护姑姑。我就无法去寻找一直以来守护我的哥哥。那样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没有理会怀里因为震惊儿颤栗的雪儿，慕雪瞳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悲伤。

“对不起。雪瞳哥哥对不起。以前都是雪儿太自私了。”听了慕雪瞳的话，严雪儿的身体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自己以前的守护却反而重重地伤害了慕雪瞳。

“傻丫头，我没有怪过你。反而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让我看到了除了哥哥和姑姑之外还有人是关心我的。”

“所以。丫头，让我再试一次好吗？”慕雪瞳轻轻擦去严雪儿的眼泪。

这一次，严雪儿沉默了。她不想太自私，但她更害怕失去慕雪瞳。只是默默地走到墙角，嘤嘤而泣。她背过身去，不再看慕雪瞳。因为她怕，她怕自己一转身回忍不住阻止慕雪瞳。

严雪儿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的选择。慕雪瞳微微一叹气，也不多言。缓缓地在石台上盘腿而坐，紧守心神，再也不敢有半分大意。刚才那强大的精神波动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有余悸。

拿着那柔软的古卷，慕雪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抱元归一，再也不留一丝杂念。古卷缓缓展开，意外的是想象中的精神波动并没有袭来。一团柔和的白光将慕雪瞳的全身包裹起来，整个静心洞都被一种圣洁的气息所充斥。

感受到了那股圣洁的气息，严雪若转过身来，却看到了吃惊的一幕。慕雪瞳眸子中散发出淡淡的白光，身上被圣洁的气息包裹。诡异的是在那气息笼罩之下，一缕黑色的雾气在慕雪瞳身上不停地四处游走。

被光华包裹的慕雪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似乎之前的一切负面情绪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了。骨子中传出的阵阵酥麻，让他差点儿忍不住呻吟出声。

那古卷也渐渐发生了变化，那原本柔软的古卷上闪现出了淡金色的毫光。空白的古卷之上，一个个金色的怪异符文陆陆续续地显露出来。似乎是一种特殊的文字，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古卷之上。

几个呼吸之后，毫光消失。一股灰白色的火焰从古卷的中心蓦地升腾而起，吓得慕雪瞳瞬间松开古卷，跳下石台。

火焰的温度并不高，但却霸道无比。眨眼间那古卷便化为了灰烬，火焰之中散发而出的强烈压迫感让慕雪瞳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那石台在火焰的的灼烧下，竟形成了一个漆黑的大坑。这便是六道留下的轮回转生之火，恐怖如斯。

“好霸道的功法。”慕雪瞳心头剧颤，歉意地看向严雪儿，“雪儿，你的功法恐怕还不了你了。”

慕雪瞳以前虽然没有修炼过任何武技，不过记忆力却是不弱。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却也将古卷上的内容完全地记住了脑海之中。

“没关系。只有雪瞳哥哥没事就好。”雪儿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然后一下子扑到了雪瞳怀里，刚才真是把她吓坏了。

“让我来试试这功法。”慕雪瞳扶着雪若说到。

“嗯。”严雪儿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乖巧地退到一边。

见严雪儿退开，慕雪瞳学着严一杭冥想的样子盘腿坐在石洞中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见慕雪瞳进入了冥想状态，严雪儿就在一旁守着，一双小脚无聊地踢着小石子。

“好像没什么感觉。”半个时辰后，慕雪瞳睁开眼睛尴尬地说道，“我记得一杭大哥就是这样做的啊。”

“冥想可是要心无杂念的，雪瞳哥哥你这样做当然不行了。”听了慕雪瞳的话，雪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呃。”慕雪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眼观鼻，鼻观心，再次进入了入定状态。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当严雪儿再次观察慕雪瞳的时候，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这个笨哥哥，这样也可以睡着。”雪儿小脚一跺，嗔笑道。不过口上虽然这么说，却并没有去打扰他。

其实这也不能怪慕雪瞳。刚才的事情已经让他的心神疲惫到了极点。一旦心无杂念，自然就睡着了。坐在那里不过是单纯地打坐罢了。本来他想请教雪儿，不过雪儿从小就讨厌修行，估计跟他也是半斤八两，好不了多少。所以就造成了这种局面。

见慕雪瞳睡熟以后，雪儿便偎依在他的旁边，双手托着香腮，呆呆地看着慕雪瞳，不时地露出痴痴的傻笑。

与清冷的石洞相比，青羽峰下的严族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今天可以说是严族最热闹，也最重要的日子。

每五年，族人都会聚在这里选出年轻一辈的翘楚作为族长的继承人，并且有机会继承祖先留下的传承。

在仪式开始之前，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就是传承竞技。用来决出严族的第一高手。也只有第一名才有资格接受传承，只要是严族人就没有不想在传承竞技上崭露头角的。

比赛场地在一片樱花林中，由九百多根檀木搭建而成。此时场地的外围已经站满了严族族人。片片樱花随风而舞，在台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樱花地毯。

而在竞技台的北面放置着三把竹椅。左边的竹椅上坐着严族族长严洛，右边坐着的是严族大长老严回。不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中间位置上坐着一位淡雅如兰的女子，正是慕雪瞳的姑姑慕雪兰。

对于慕雪兰坐在这个位置上，严族人多少有些不满，毕竟她是一个外族人。不过碍于严洛的面子，却也没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严洛可是实实在在的天阶仙境高手，长老严回也是地阶仙境的强者。对于慕雪兰坐在这儿，更多的人是疑惑。

“你败了。”场上，两道身影相视而立。一位青衫男子傲然而立，长剑斜指地面，淡淡地说道。

“不，我不相信。”此时的严剑脸色苍白，连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原本作为夺冠呼声最高的两人之一，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败了。自己一路走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击败所有对手，竟然只在严一杭手中走了三招。短短三招，将严剑所有的幻想和自信都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