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真相
018真相

见娘一连几日都未曾进主食了,我十分担心,只得让小昭去找裴公公帮忙叫太医。

不想国主却来探望母亲了,一个形容消瘦,面容憔悴的男人进来了,他今日着的黄色袍子与上次我见他时所着的衣服无异,只是想不到才几日的功夫,他的袍子宽大了许多,仿佛他穿的是别人的,

十分不合身。我见了他,行了个半蹲的礼,他将我的手臂扶了扶道“免礼”,我抬头看他,他居然长了满脸的细须,眼睛里除了通红,原本净白色的脸庞却被一层黑色油一样的东西包围。

国主此时也看着我,他不由得伸出手来,托住我的面颊,看我的神情如同我刚才看到他的神情一样。莫不是我的脸也跟他一个样儿?

“国主,夫人在里面呢。”裴德提醒国主道。

“朕知道。”

听说国主来了,娘正挣扎着坐起来,“夫人免礼,您且好好静养吧。”

“国主,您也要节哀呀,您也要保重身体。”

“多谢夫人关心,朕明白,娥皇的葬礼后日举行,大宋皇帝已经恩准娥皇的谥号为‘昭惠’,请夫人放心。”

“老身多谢国主关心,”于是说着挣扎着下床,拜谢国主。

“快,快将夫人扶起来,夫人不必如此,娥皇她对得起这个谥号。”

国主又向奶娘交待了几句,正打算离开,娘对国主说了最后一个心愿。

“夫人请说。”

“老身十分感激国主,老身年迈,经受不住这样的场景,恳请国主让老身回到老家去,至于旻旻,以前娘娘在时,咱们孤儿寡母的在宫里还有依靠。

如今娘娘去了,我也回老家了,她在宫里可是无依无靠啊。”娘此时已经老泪纵横了。

“夫人,朕明白你的意思,您放心朕是真心待旻旻的,朕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所托,不会辜负旻旻。”国主诚恳的说。

“有国主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

“夫人,您就放心地回老家吧。”国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娘。

此时娘不再说话了,国主转身要走了,临走时对我说:“你也要保重身体,朕会再来看你的。”

“是,国主。”我送他出门口。

后天一早,娘和奶娘便坐上宫里的轿子回家了,临走前娘哭着说:“旻旻,你迟早是宫里的人,娘也不便阻止,只是你自己不要像以前那样任性,凡事要从大局着想,

好在宫里你姐姐是专宠,后宫里也没几个人,你只要抓好国主和国后这两棵大树,别人也不敢欺负你的,啊?记住为娘的话。”

“记住了,娘。您要保重身体!”我哭道。

“孩子,以后在宫里不要随便哭。”娘不停地吩咐道。

“恩,恩,”我眼见着娘的轿子越走越远,由清晰到模糊,由大到小,最终撤底消失了。

“小姐,咱们回去吧。”我看了眼小昭,她也清瘦了不少,想来这几天一直伺侯我跑上跑下,我还是有时候睡觉的,虽然时间不长。但她却是因为要照顾我,没有怎么睡。

“小昭,这几天辛苦你了。”我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不辛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姐姐去了,娘也回老家了,以后这宫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小姐,还有国主和圣尊后啊!”小昭天真的说。

“他们?他们不是亲人,以后在这个宫里只有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小昭誓死追随小姐。”小昭竟然跪在我的面前。

“小昭,我明白,我相信你。”我将她拉了起来。

“小昭,咱们去姐姐的宫殿吧。”

“小姐,可是此时瑶光殿里没有人呀,都去给娘娘送殡了。”

“没事儿,我只是去看看。”

我和小昭慢慢地踱到了瑶光殿,记得第一次见姐姐的场景,

她梳着高髻,淡黄抹胸着花鸟长裙,外披大袍,端庄柔和,面如银盘,肤白胜雪,淡淡胭脂,其实那并不是胭脂吧,那是因为她的病,又或是她刚刚咳嗽过,颜色才好看,娇媚无比。

还记我那时看姐姐都看呆了,想起了姐姐那温柔的语气,为什么我不常来看她呢?如果我常进宫看她,她的秘密也许我会早些知道,我真是财迷心窍,也许姐姐如同此刻的我一般,在宫里是孤独的,除了国主,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又进了内殿,那里是姐姐的起居室,也就是在那里她知道了我和国主约会的事情,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姐姐跟我说的秘密,不知道她回去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又走到她的梳妆台前,台子上放的都是姐姐之前的粉盒、胭脂盒、首饰盒之类的。我拿起了一个粉盒闻了闻,对,这就是我初见姐姐时,她身上就是这个香气。

“那个是朕送给她的。”

我被这个声音打断了回忆,转头一看,原来是国主。他身披大袍,柱着拐杖,面色黑瘦,胡子又多长了一圈。

“参见国主。”我立刻将手中的粉盒放下。

“免礼吧。”我将他扶过来坐下,他拿起那个粉盒道:“这个粉盒是朕特意命人做好了送给娥皇的,记得当时她十分高兴,说是比以前用的任何粉都好用。细白滑润,甜香无比。我当时还说我会为她做一辈香粉,做一辈子胭脂。让她美丽一辈子。谁知道她跟朕只做了十年夫妻,竟如此短暂。”

“要不是朕冷落了她,她也不会走得如此仓促。”国主无比懊恼道。

“国主您冷落了姐姐?”我不解道。

“是,记得一日你姐姐在梦里,一直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名字?”

“李东亭,我曾问娥皇谁是李东亭?”

“那姐姐是如何回答的?”

“她当时十分尴尬,只说是远方亲戚,我自是不信,便暗中派亲信去查这个叫李东亭的人,但查了一阵子却毫无结果,我承认我很吃醋,我不能容忍我的女人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那姐姐向您坦白了没有?”

“没有,她事后不提,我也不愿逼她,但我一直很爱她,我故意宠幸了一名新进的宫人,看她有如何反映,没想到她竟然提出将那名宫人纳入后宫中,所以我……”

“所以您便认定姐姐心里有别的男人,所以不在乎您跟别的女子发生关系?”我问道。

“是,朕后悔,娥皇既已嫁与朕了,就是朕的人了,朕应该好好珍惜她,对她更好,让她忘记她心里的那个人,朕真是太蠢了,还做出那些事情来伤害她。”

“国主,姐姐临走前让我转告你:她没有死,只是回家去了。”

“姐姐还说:婢子多幸,托质君门,冒宠乘华,凡十载矣。女子之荣,莫过于此。所不足者,子殇身殁,无以报德。”

国主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我也不再说下去,我独自走到姐姐的床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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