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我和酥梓之间的事，还有她一直不是忘不掉那个苏寻吗？”他死死盯着刘海的眼睛，他很难过，他们之间竟然需要提着衣领说话了。

“酥梓的事情就是我的事，还有我并不在乎她之前喜欢过谁！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刘海用一种最平淡的语气来说出这句话，却给了苏烨安最致命的一击。

他说得那么平淡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强调，他恨苏寻，同时也有着私心， 苏寻到最后也没能见到酥梓一面，这也是他自己造成的，酥梓恨他也是应该的，可是他的心里却隐隐作痛。

他冷静地朝他宣战，他确实现在和酥梓在一块儿，站在酥梓身边的男生是一个叫刘海的人，不会是他苏烨安，永远都不会。

以前是苏寻，后来是叶凉郁，现在是刘海，从来没有一个叫苏烨安的人，苏烨安只能站在与酥梓敌对的对岸，遥遥相望。

苏烨安就像打了败仗，抓住刘海衣领的手瞬间垂了下来，他冷笑一声问:“这是不是就是你欺骗我的原因？因为你不想让我找到她，因为你喜欢她，所以你骗了我。”

刘海不再说话，整理好了衣领，他就沉默地坐在车内，他掏出烟盒来抽烟，听苏烨安说话。

“刘海，从我十岁起，我和你的友谊整整十六年了，我们都把彼此当做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曾经我们一个宿舍睡觉，一个碗里吃饭。

我家境不好，你是最了解我的，在我最苦的时候你曾经跟着我一起去火车站扛大包，一起去餐厅端盘子，为了十块钱跟人家打得头破血流，元旦那天被治安拷走。

高三的暑假为了大学的学费我去收旧货，中间经历了无数波折，我为了一点小钱失手把人家打伤，被抓到看守所，你把辛苦赚来的几千块钱一分不剩全部赔给人家，把我从看守所里就出来。

这种过命的情感，我认为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欺骗我！还是因为那个人……”

苏烨安越说越难过，最后哽咽地说不下去了。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特别是像刘海这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种经历过最困苦时期的友谊，他多么珍惜。

他身边的人从来不多，能一直待在一起的只有他刘海了。如果连他都失去，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失望到什么境地。

刘海听着听着也红了眼眶，他灭了手上的烟，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人基本上是平静下来了。

刘海说:“烨安，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哥哥一样看待，因为我觉得你比我独立， 比我勇敢，我总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你，想让你过得更好一点。

读书的时候我一看见你过得不好，我都会偷偷难过，你知道吗？你大一那一年每顿只吃馒头，我也就跟着吃了一个月的馒头，我就是想试试每顿吃馒头是怎样的滋味，可是我吃了一个星期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很多时候我想把我有的都分给你，并不是因为同情你，而是把你当成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这样，你饿了就是我饿了，你累了也就是我累了。我从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唯独这一件，就这一件，这一生都只这一件。

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答应她，不让你找到她。酥梓她想开始新的生活，忘掉你，忘掉过去，我想帮她，你们之间的恩怨也早已两清了，不是吗？她该受的惩罚也受了，我看着她被往事折磨得那么憔悴，很不忍心。”

两个大男人玩起煽情来还真不输给姑娘们，掏心掏肺说出口的话总是有些矫情，却是内心最真实的表达。

“你的意思是，就是阻止我找她对吗？”

刘海答不上来，这个回答太难了，他说是吧，可是苏烨安的心情呢，他找了那么久，找得那么辛苦；可是说不是吧，那么又不能保护到酥梓。一时间他陷入困境，进退两难。

“如果我说我一定会去找呢？”苏烨安说。

“烨安……我从来没喜欢过谁，你是知道的。她是第一个让我有了保护她的欲望的人……”刘海一急之下终于说出了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

“嗬，你终于承认了。好了、我很累了，带我去休息吧。”他闭上眼，只觉得心里血流成河。

腿还在隐隐作痛，可是这痛远远比不上心痛。车在缓缓行驶着，苏烨安闭着眼睛躺在车内，他一闭上眼就再也不想睁开了，因为再次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刘海。

多希望这一夜能永远不要过去。

——苏烨安，你这么坚定地必须找到她，是因为什么？因为爱，还是恨？

——恨。斩钉截铁的。

酥梓听到手机里面刘海和苏烨安的对话，半天缓不过神来。

那是恨。永无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