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在树上昏迷不醒的阳岚,寒舒脸上也有了惊喜之色,而察觉到寒舒异样的寒云山,也顺着他的视线转身望去,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根高树树端上。
小岚正在其上,双目紧闭的样子,眼角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手掌上也是鲜血淋漓,粗壮的麻绳上还流淌着小岚手掌上的鲜血,不过冷冽的天气已经将鲜血凝结成冰。
瞬间,寒云山二人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也是感到非常欣慰和骄傲,寒淼如此做法已经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所能够完成的,而且寒舒二人注意到了一个点。
就是麻绳上的鲜血冰屑,它反应着寒淼独自一人抗衡了整个狼群多久!
此刻两人相望一眼后,皆是滚了滚喉咙,在寒舒解救下来那挂在树梢上的小兰过后,沉声问道:“老爷,寒淼他真的是一个人撑到现在?”
快速的检查了一番小岚的身体,发现其没有收到任何伤害,只是因为悲伤过度而昏迷过去,寒云山皱了皱眉头,看着绳子上的冰屑,缓缓开口道:
“应该是了,从我们飞过来的时间,比对上这鲜血凝结的时间,应该是寒淼一个人撑到现在的。”
话到最后,寒舒二人便把视线又一次转向了寒淼,隐隐的发现此刻寒淼嘴角上挂着的微笑显得那样的放松。
“这臭小子,真像大哥啊!”
寒舒此刻的心情也是大好,笑骂道,只不过语气中的佩服却是尽显无疑。
说道这里,就连平日里面不改色的寒云山,脸上也是有了一丝笑意,不过听见寒舒说到他大哥之时,寒云山脸上的丝丝笑意也是变为的苦涩,最后有些暗淡的双眼看着寒淼喃喃道:“天儿!”
往事的一幕幕便如同电影一般放映在了寒云山的眼中。
寒破天,寒云山之子,寒舒长兄,寒淼的父亲,被誉为寒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十五岁九重淬体化灵,二十岁便是成就了灵尊之称,三十岁便半只脚踏入虚境。
一身玄功惊天动地,更为恐怖的是,他不仅是一名灵修,更还是被上天眷顾的人,灵魂的特殊让得他拥有别人渴望不可及的东西——元。
神秘莫测的冰元再加上功参造化的玄功,使得寒破天不仅在寒家无人不知,乃至整个南域,整个灵元大陆都名震一时,更有不少大陆上的势力为此前来南域寒家。
目的显而易见,为了招揽寒破天。
可是被誉为寒家百年第一天才的寒破天,性子何其孤傲,扬言只要各势力同辈中能胜过他的,便可有资格前来招募,否则就不要来耽误他的时间。
此话一出,便在当时引起的不小的轰动,寒家之人更是以此为傲,而外界之人对此也是各抒己见,有人点头自然也有人摇头,不过之中暗骂寒破天狂妄无边的人却是占大多数。
而慕名前来想要给寒破天一个教训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在中州大陆看来,南域群山耸立,就像一处未被开发的蛮夷之地,而这里的人又怎么会比得上在中州那片疆域辽阔,土地肥沃生长的人。
前来之人便是带着轻蔑,瞧不起南域蛮夷之人,可是寒破天手中的拳头硬生生的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得前来的众人也是灰溜溜的回去。
这一切落在南域人的眼中,也是大呼快哉,替南域众人出了一口恶气,无形之中,寒破天的声望便是在年轻一辈中水涨船高,当然人怕出名猪怕壮。
有关于寒破天的各种各样的版本,也是在中州大陆上传的神乎其乎,三人成虎的谣言传播速度,在加上其中不乏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添油加醋。
使得寒破天在名声大噪的同时,也深深的被中州之人厌恶了起来,尤其是那些落败于寒破天手下的宵小之辈,而依然我行我素的寒破天,到了最后不仅是中州之人,就连其他其他三域之人都有了兴趣。
一时之间。
想要借着寒破天这块踏板,一跃成为大陆风云人物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寒破天对这些想让自己成为垫脚石的人,也是丝毫的不留情,让他们在自己这块所谓的垫脚石上摔了下来。
毕竟,谁是垫脚石还真说不一定。
渐渐的从最开始各宗各派的招募之意,到了现在演变为了寒破天的独秀,而通过此举,眼尖之人便是发现了寒破天的意图,他是想借着大陆之人来淬炼己身。
在此阶段寒破天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且不是说修为实力的暴涨,暴涨的是对战斗技巧,天赋。这也越发的体现了寒破天的价值,也越发的吸引大陆上的势力。
当然,这一切也不是无休无止。
寒破天不败神话也有落幕的时候,一场以平局收手的战斗,宣告着寒破天败了,众人一方面为寒破天感到惋惜,另一方面也震惊战平寒破天的神秘人,到底是何身份。
待众人想要摸清楚神秘人身份的时候,她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仿佛如同空气一般,不过与此同时,一同消失的还有寒破天,仅仅给寒云山留下一纸书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走便是五年。
五年的光阴,早已物是人非,二十岁离家而走的寒破天,归家之时便是二十五岁,当初意气风发的脸也多了几分成熟和老练,以往年少轻狂的眸子更是多了几分睿智。
更让人奇怪的是,归家之时的寒破天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和一把没有刀身的刀柄,左手空荡荡的衣袖也是在众人眼中飘荡,让人痛惜不已,因为在众人看来此刻独臂寒破天已然成为了废人一个。
而对此寒破天也没有太多的解释,直到有一天,寒破天一掌打残在他面前出言不逊的一位二脉长老过后,而后更是以一己之力大战前来讨要说法的二脉各位长老。
最终以寒破天的压倒性胜利收尾。
留下一句“我就是说法!”过后,便是飘然而去。众人也只有打碎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不过从此以后三脉便是被二脉深深的厌恶了起来。
而后众人总会发现,每天借酒消愁的寒破天,总会在醉酒之时念道‘水儿’这两个字,让人议论纷纷,联想到寒破天抱回来的婴儿,大家心里也模糊的有了猜测。
那名被寒破天唤作‘水儿’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结发妻子,而寒破天抱回来的孩子自然流淌着他的血液,小名‘三水’。
被唤‘寒淼’。
本来寒破天的回归算的上一件大喜事,可是寒破天如同变了人似的,每日借酒消愁,郁郁寡欢,让得寒云山等三脉众人着实担心不已,可是却是毫无办法。
因为他们知道是寒破天的心理出了问题,而他们也只能旁敲侧击一下,治标不治本,但经由寒破天的压抑也在三脉中急速蔓延,使得整个三脉也变得死气沉沉了起来。
但是。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十年前,也就是寒破天归家后的第五年后。
神秘人秘密来袭寒家,众人皆无一挡之力,恐惧在寒家蔓延,在众人问道神秘人是何目的之时,答案也是令众人心惊,因为神秘人前来只为一人一件事。
为寒淼,要他死。
而那时年仅五岁的寒淼确实在死亡的边缘上走了一遭,如今的寒淼也只是另类重生,而在当时,一直浑浑噩噩的寒破天却是展现了更为强悍无比的力量,那是半步虚境的实力。
在寒家众人皆无抵挡之力时,寒破天站了出来,一只独臂,一身玄功,对上了当时在众人看来不可匹敌的神秘人,激斗在二人之间展开。
玄功对玄功,冰元对炎元。
大战持续了七天七夜。
不过最后还是以寒破天微弱的优势而收尾,而神秘人击杀寒淼过后,也只是留下一句大义凛然的话便重伤离去,因为当时寒淼已经气息全无。
“魔血之子已除,天下可太平!”
寒家众人也是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一时间,矛头全部指向了寒淼,认为寒淼是不祥之兆,一度惹来全族大多数人的反感。
而且此事更是经过寒家二脉的添油加醋,到了不仅仅是寒淼一人,就连整个三脉都被孤立了起来。
当然,碍于寒破天的实力。
大多数的人也就只能在私底下交流,不过从此之后再看见寒淼之时,再也没有当初的艳羡,有的只是眼睛里最深处的排斥和厌恶,恨不得将寒淼扫地出门。
而寒破天的消失却是将这一切变成了现实,一场来得莫名其妙的大雪,使得三脉土崩瓦解,更被冠上叛族的罪名,全脉之人皆毫无例外的被放逐。
作为全脉掌舵之人的寒云山,在查看了到了寒破天的留下的书信过后,选择默默的接受这无须有的罪名,带领全族之人迁出祖宅,而人心涣散的三脉,却大多数弃寒云山而去。
十年以来,加上阳岚整个寒家三脉也只有四个人,其余的三脉之人,要么归隐,要么被其他几脉的人并吞,当初那个繁荣昌盛的寒家三脉早已成为了过去式。
半响。
一声嘤咛也是唤醒了此刻回不过神来的寒云山。
“爷爷,二叔。”
从悲伤中醒过来的阳岚,在问候完寒舒二人过后,也是掩面而泣,哽咽的声音也是在二人的耳边响起。
见此情况。
寒云山也是慈祥的揉了揉小岚的小脑袋,身体微微的向旁边移动了一下,露出了此刻躺在身后的寒淼,笑着说道:“不用担心,那臭小子命硬朗得很。”
听出了寒破天话中意思的小岚,顺着寒破天的提示,望了过去,那张熟悉的脸庞又出现了小岚的视线之中,此刻的眼泪却又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有些人,有些事,你明明已经知道它在你心目中有着无可匹敌的地位,可是往往到了某些时刻,你才会发现其实你还是低估了它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不要去试图欺骗一个信任你的人,即便是善意的谎言,因为她会傻傻的相信你所说的每一件事,即便是你在她背后开了一枪,她依旧也会相信是枪口走火了。
寒风呼啸,太阳渐渐的也要落下了西山,天空也出现了隐约可见的诸天星辰。
狼尸遍地的树林之中,阳岚抱着寒淼声泪俱下。
亮晶晶的泪珠在他是眼睛里滚动,面颊上的泪珠如同荷叶上的露水一样,滚动了起来,抱着寒淼的双手也颤抖了起来,弯弯柳眉,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寒淼。
那眼光:温柔、信赖,不舍……旁人已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
倚在一旁树干上的寒舒,呆呆的望着这一幕,眉头也不知觉的皱了起来,细声问道站在一旁视而不见的寒破天:“老爷子,小岚那丫头不会是喜欢上寒淼那小子了吧?”
小岚的抽咽声没有停止,而寒破天的答案也迟迟未给。
哎~~
一声叹息从寒破天口中传出,松懒的靠在树上的寒舒,身体也猛然绷紧,看着那眉头也皱起来的寒破天,也是急切的在犹豫不决的脸上寻找答案。
“随他们去吧!”
听着这出乎意料的答案,寒舒的身体也是怔了怔,那一直紧握的手掌也松弛开来,接着又试探性的问道:“老爷子,可寒淼和六脉寒蕾那小妮子还有着婚约吧。”
“婚约?!呵呵,从我们被放逐那一刻开始,早就不存在什么婚约了。”
寒云山的一席话也是更加验证的这个世界里,实力到底有多么重要,任何的协议或交易都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的基础上,否则一切在别人看来,都是空谈。
因为你没有实力!就这样简单。毕竟谁见过大象和蚂蚁有过交集?
答案如此的显而易见,却是让得寒舒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那松弛下去的手掌又再度的握在了一起,低声问道,言语中掩饰不了的怒气和冷意:“是六叔的意思?”
寒云山笑着摇了摇头,笑虽笑,可眼角中的那点苦涩却还是被寒舒捕获到,想到族里面的流言蜚语,胸口中的怒火虽然被他极力的压了下来,可脸色也因为这怒气而显得有些红润。
低声怒问道:“老爷子,真的是寒蕾那小丫头独自一人前来退婚?”
不过此时寒云山却是没有任何回答,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然没有了必要,所以还是不说的为好,一想至此,也是给了寒舒一个止住的眼神,而寒舒也是知趣的闭上了嘴。
可肚子里那团怒火却怎么都浇不灭,试想一下,年过半百的寒云山被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指着鼻子说,我要退婚,要是换做自己大哥寒破天在场,当时早就掀翻了整个六脉。
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是寒破天没有消失,那么现在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
心里很不是滋味,寒舒抬头望着隐约可见的星空,心里默念道:“大哥,你现在在哪里?”
小小的举动落在寒云山的眼中也是有些共鸣,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恋着寒破天,背过身去,一步一步的想林外走去。
“好孩子,回家吧!”
听着寒云山的话,小岚也是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背起寒淼踏着寒云山雪地上的脚印。
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