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稍黑,南殿内,众人赏园归来,便都坐上了席,殿外搭的戏台子上,戏子们咿咿呀呀的唱着,王沐菀看了一眼,无非是以前看的掉牙的一些曲儿,殿内欢笑声,贺喜声不绝于耳,她站在李瑾轩身旁,任李瑾轩忙于酒水之间,王沐菀心中嗤笑,一个封后大典,若是旁人不知一眼看过去,只以为是太子有什么喜事儿呢,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是一声声的提醒身旁的人少喝些,李瑾轩却是一眼横了过来,低声道:“本宫不会喝酒误事,你也不必如此担心本宫忘了你的正妃之位。”
王沐菀苦笑,也压低了声音道:“妾身自是不担心爷误事儿,妾身自以为爷就算再不堪也不至于骗着妾身玩儿的寻开心。”王沐菀此刻就怕李瑾轩像九月那厮一般无赖,真承了这话说下去,来一句“我还就是寻开心来的”,不过李瑾轩似是没有那般好心情,只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王沐菀看着与天子玩儿着语言游戏的王淼陵,心中不禁感慨。
只是些许时候,殿中的气氛已是暖融融的,众人寒暄,天子也是龙颜大悦,与身旁的天后低声说些什么,引得天后娇笑连连,时不时似是娇羞的别过视线,却又恶狠狠的盯着王沐菀,在这融洽的气氛中,王淼陵忽的跪在殿中,大声的对着天子道:“臣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请天子成全。”王沐菀看着王淼陵,心紧紧的悬在嗓子眼儿上,心中只道完了完了,该来的来了。
天子看着殿下跪着的王淼陵,懒懒的换了个姿势,斜靠在龙椅之上,似笑非笑,只淡淡吐出了一声“哦~”这一声之后,本来喧闹的大殿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目光紧紧的锁着跪着的王淼陵,王淼陵似是没有察觉,依旧不卑不亢道:“前些日子臣心爱之人不知何许原因在王国丢了,臣心急如焚,忙命人寻找,现下终是在这天朝宫中又见了她,臣想此番回王国将她带回,求天子成全!”
天子听后,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缓缓开口道:“不料王世子也是有情之人,若朕不成全岂不是误了一段好姻缘,你且说那人姓甚名谁,在哪个宫中当值,料不得朕日后成全了一段佳话。”言罢又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王沐菀无语,此刻只觉蛋疼,果不其然,王淼陵听言立马含情脉脉的朝这边看来,“回天子,那女子姓王名沐菀,年芳十六。”
话音刚落,李瑾轩便行至殿中央,还假作一副匆匆忙忙面带恼怒之姿,还未言语便匆忙下跪,道:“父皇,万万不可,这王世子方才所言之人正是儿臣的侧妃王氏,今儿个儿臣本是想等宴席散了后求父皇允她做我正妃,可现下听闻王世子之言,儿臣心急如焚,可再也等不得了。”天子脸上喜色未退,自个儿的亲儿子又上来一番言语,惹得刚说出口的话似是成了嘴上的马车,脸上红红绿绿,众人见此都憋着笑,唯独王沐菀笑不出来。
天子镇了镇神色,皱着眉头道:“可方才朕已经答应将此女许给王世子,现下可如何是好?朕金口玉言,岂有反悔之意?”李瑾轩一听此言,脸现焦急惶恐,王沐菀不由的赞叹他的演技,“父皇三思,父皇只道要成全有情之人,可儿臣也是喜欢那王氏的有情之人啊。如此父皇您虽是成全了王世子,可却拆了一对鸳鸯鸟啊!”王淼陵在一旁闻言,也出口道:“天子,那沐菀与我在王国便两情相悦,即使是鸳鸯鸟也是我与沐菀,再者,沐菀自小身子便弱,这北国之地我只怕沐菀水土不服。”
王沐菀听言,倍觉讥讽,瞧瞧,多么的有情有义,这话不明摆着告诉大家,自个儿与他青梅配竹马,郎有情妾有意,偏生是那李瑾轩要横插一脚,天子闻言,也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抉择,此时却听那天后林忆珊娇媚出声:“天子,不如喊那王沐菀自个儿出来,说说她欢喜哪个便成了哪个,此番不仅不算是棒打鸳鸯,而且还成全了一番佳话,如此岂不更好?”王沐菀闻言,心中大骂,好什么好,哪有女子舔着脸皮在众目睽睽之下吐露自个儿的心意,今日她不论选了谁明日都会有人说她恬不知耻,不守妇道,现下只有期望那天子不要答应此番建议。
却不料那天子闻言,竟是舒展了眉头,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真是个好法子。”天子身旁的老安听言,便捏着嗓子大声喊道:“王沐菀上前来。”王沐菀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走向殿中央,“王氏,朕问你,这王世子与太子你更中意哪一个?”天子话落,王沐菀便觉汗颜,这是在挑白菜吗?怎的直接就让她挑自个儿中意的,王沐菀还未言语,便听李瑾轩道:“父皇,王氏头上所戴的木簪便是儿臣亲手所雕,送为她做定情信物,而儿臣身上所戴的荷包便是王氏亲手所绣送给儿臣的定情信物。”
言罢,李瑾轩似是变戏法般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绣工拙劣的荷包,王沐菀嘴角抽了抽却觉得荷包有些眼熟,天子看向王沐菀,眼神中竟夹杂着一种怪异的感觉:“王氏,这荷包与木簪可是你二人的定情信物?”王沐菀似是娇羞般点了点头,道:“求天子成全沐菀。”天子听罢也是满面笑容,道:“如此,那这谁与谁是鸳鸯也就不言而喻了。”
天子话音刚落便听天后在一旁娇声道:“天子~王世子情深一片,目前仍是自身一人,想必定是为等那王沐菀。这南北千里迢迢,王世子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多少日苦苦相寻,这般情深怎能辜负?”天后言罢,睁着一双美目看着天子,天子稍作沉吟:“如此……”“天子在上,沐菀有话要说。”天子闻言看着底下的王沐菀道:“说吧。”王沐菀瞧天子此等态度似是有意成全她,便狠掐大腿一把,再抬起头已是满目热泪,我见犹怜。
“天子,自古以来女子均是嫁夫随夫,好女不二嫁是如何而言的?众人有哪人听说过哪位忠贞女子抛弃自个儿丈夫去跟其他男人跑的?我与王世子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但沐菀现已嫁人便已是糟糠,怎敢再去高攀王世子,况且沐菀已认定太子爷是妾身一辈子的夫,若要沐菀离开太子爷,沐菀定当自裁,这辈子,沐菀非太子爷不嫁。”话落便热切的盯着李瑾轩。
天子听了这番话,似是倍受感动,“王氏,你用情至深朕也实在感动,如此,为了天下再多一件佳话,也为了保住你的命,朕便成全了你与太子,你便是朕钦赐的太子妃,王世子,你也瞧见了,朕实在无法拆散这一对佳人啊。”言罢,还一副自己做了月老,极是欢喜满意的模样,瞧见了王世子,又一副惋惜的模样,摆了摆手,扶着天后那双柔荑道:“朕也累了,众卿不必拘束,只当是在自个儿家中吧。”
天后扶着天子起了身出了大殿,老安喊了一声“起驾~~”天子銮驾便向西殿行去。天子一走,众人也都相继告别离去,王沐菀也随着李瑾轩向宫外走去。
“谢太子爷今日的一番好戏,爷果然重承诺。”“沐菀以为是戏?”“自然是戏,妾身以为爷对臣妾是讨厌极了,不过这荷包是哪里所得?看起来竟这般眼熟。”李瑾轩一听,仔细的看着王沐菀道:“你当真不识得这荷包?”王沐菀觉得今日的太子似是有这怪异,开口道:“爷今日是怎的了?”李瑾轩听言摇了摇头,快步向前走去,嘴中喃喃道:“也罢也罢,不识得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