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一章 梨花檀木皆是情
12 第十一章 梨花檀木皆是情

我本想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不如就回去吧,景色看看也就是我的了,至于那小木屋,人生那能没有遗憾,就让它成为我这一生当中美好的遗憾吧!

“先生平日甚少见生人,所以才会这样,你和他多接触接触就知道其实先生就像个老顽童一般。”念顷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认识他?”对于这句话起实在是惊讶不已,也太过于意外了。

念顷垂目望着我,眼神微凉,似有难以言说的悲伤。“是啊,我从小便拜读在先生门下,先生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也不见他人,所以性子难免古怪些。”

“那你其实本就准备过来看望先生的吗?”微微偏着头问道。

没想到他却是嘴角微扬,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朝那小屋走去。

“你怎么不回答就走了呢?”小跑跟在后面,念顷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大步进了木屋。

推开线条粗狂的木门,一个小院映入眼帘,鹅卵石铺着的小路直到木屋廊下,四周皆是或认识或不认识的花草。院的一角摆放着一些木具桌椅,看来拿老头还会折腾这些东西,一时好奇走了过去,才发现那桌子上是些大小不等的还未成型的木雕,有方块的,还有圆形的。

“莫动他们,小丫头片子,这般不懂规矩?”我手还未放上便被身后嘶哑的声音给震住了,“师父,我只是在这看

看,并没有碰他们。”看在长辈的份上,我还是礼让三分。

“最好是这样,还有,我不是你师父。”回过身去,便看见老头手托一木块缓缓走了过来。看见我立马拉着个脸,我觉得我并没有哪里得罪他老人家,怎么就这样不待见我?

就在这时,念顷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如墨的乌发也只是用麻布简单的竖起。即使这样,还

是难掩那股傲视他人的气势。

“进来喝点茶。”念顷伸手一扬,我立马小跑过去,我可是一刻也不想和这老头待在一块了。

跟在念顷的身后,并没有进屋子里去,而是从旁边的楼梯走了上去。

经过那房间时,不经好奇拿眼溜了一圈。一张紫檀木雕蟠纹鱼桌摆放在靠左手边,上面放了几个果盘,皆是些新鲜时令果蔬。两边整齐的放着金漆木雕花椅,正对门的是一黄花梨登梅仙鹤柜子,上面的香还未燃尽。右手边却是有扇门,不过帘子放下来了,看不见里面是做什么的。

“平日里我若过来了便是在这二楼待着,你若嫌无聊也可以下去走走,也可以多和师父说说话。”

这二楼倒被分成了三个房间,中间的也是简单的摆放着桌椅,但和下边一样,这些桌椅都是做工精细、用料名贵。

而两边的耳房更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奢华。只是瞥了一眼便足以震惊到,这皇城边上竟有这样一个隐世的富贵之地。

两边的耳房猜着应该就是那老头和念顷的房间呢,这里的一桌一椅皆是千金难得上好木材,就连那窗户都是雕花精美的紫檀。

震惊之余忙喝了口念顷递过来的茶,“哇,这是什么茶?”仔细把看着杯中的茶,只见那茶叶已然舒展开卷曲的身体,显得肥壮圆结,透着砂绿泡在金黄浓艳似琥珀的茶汤里,口中满是沁人心脾的兰花香,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久。我竟不知这茶还能不苦,比花茶还要好喝。

“乌龙茶。”念顷把手中的茶杯放置一旁的红木雕平头桌上,声音慵懒,提脚便往一边的耳房走去。

“这不会就是安溪铁观音吧?”我不禁下了一大跳,这安溪铁观音是乌龙茶中的极品,每年也就往朝廷上供,也就是说,除了皇上,就连亲王都难得喝上,我秦月下居然有这福气?可转念一想,念顷怎么会有这铁观音呢?难道他会是皇子?来尚梨园只是为了体察民情?

“念顷啊,这真的铁观音?”

“是。”

“念顷啊,你师父这么有钱,你干嘛还来尚梨园啊?”

“找人。”

“那你找着了吗?”

“找着了又弄丢了。”

“那你还找吗?”

。。。。。。

时间在这一问一答中悄悄流淌着,他坐在窗户边叮叮梆梆的敲打盘盘弄着,而我则在房间里走动翻弄着。外面的日头越来越大,就连临窗树上的鸟都给热走了。

‘噔’地一声木槌应地而声。闻声望去,四目交接,他的眼眸难得的没了以往的冰冷,满是柔情,一时之间让人心生爱恋。

“吃饭了。” 突然房间门外站着一华发容颜的老者,较之念顷的师父,眼前这位明显更让人觉得和蔼可亲,易于接近。

“好的,爷爷。”这一声,甜的都要把我自己给腻歪掉。可我这人吧,就是这样,对我好的我越喜欢,对我甩脸色的,哼,小爷我不稀罕!

“长生,这是你朋友,小姑娘怕是饿坏了吧?”那爷爷慈眉笑脸的问道。

“长生?”狐疑地望着呆坐在一旁的念顷。他却脸上一红,像极了刚绽放的夏日荷花,含羞的模样甚是娇人。

“长生不过是个字号,不过是我和那林老头叫习惯了就没改口,他平日里也不大跟人提起,所以你怕是不知道。”那爷爷眉眼带笑的说着,一面引着我下楼。

本来下楼的距离并不长,可老人走的缓慢,絮絮走过,像是风被拉住了脚步,倒听他讲起了有关念顷的零零碎碎的故事。

老人的记忆永远只能装下最美的片段,念顷出生时俊俏的模样、读书识字也比旁人厉害、习武摔伤了也未曾落泪、长生长大了却不比以前会笑了。说到这里时,老人的声音多了一丝感伤,不知为何,我竟也跟着莫名伤感起来了。

“哟,你这个老头,倒还等着在,干嘛不上去叫一声咧?”还未进屋,便看见念顷的师父坐在那金漆木雕花椅上 ,花白的胡子还被风轻轻带起了脚。说完又拉着我悄悄说:“这老头子总是这样,明明想跟你说话,却总摆张臭脸给你,不好!”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只得岔开话题,“念顷怎么还没下来?”

“咱们不等他,先吃,啊!”本想着溜去找他,结果却被那爷爷硬是拖着坐在他师父对面。

我低头盯着桌上的碗直直的,也不好意思看别的。

“怎么不吃?”一个身影落在我左手边,淡淡问道,突然手心里多了个东西,摸了摸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先悄悄收起。抬头看念顷,却是一脸的正派,仿佛置身事外一般,轻轻叹了口气,我一定是上辈子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遇见他。

身上揣了个东西,一顿饭吃下来倒像个贼一样吃的不踏实。

“小姑娘,你别客气,多吃点,好容易长生带个朋友来,可不要客气?”那慈眉的老爷爷夹过菜放在我碗里,一面笑道。

我笑着接过,看了眼念顷,他却是面无表情的,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默默叹了口气,低头专心吃饭。

不知过了多久,这饭才算是吃完。念顷的师父还未歇息片刻就又到院子里去鼓捣那些木块了,念顷也跟着出去了。倒剩下我和那位念顷称为阜濮子老先生的爷爷在那从天文聊到地理,穿古今,望深浅。

小谈片刻后,这位阜爷爷对我是喜爱有加,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说要认我做孙女,了了他多年来的遗憾。还不停的说着,他本是有个和我差不多的外孙女,却早年走失,为此内疚不已。

我便又知道了一个关于这个小木屋的故事,回头望着在那精瘦老者身旁打着下手的念顷,眼睛被日光模糊了视线。

杂着阜爷爷的回忆,画面仿佛带我走到多年前的那个时候,一个娇小稚嫩的幼女追着那个眉目清秀的男孩,还有什么,哦,那男孩是那样温柔的陪着幼女戏耍,那幼女该是多依赖那男孩吧。

时光停在念顷的眉梢,走失的幼女带走了他眼里的温柔,剩下的冰冷或许还杂着自责和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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