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章 浅吟低唱韶华光一
2 第一章 浅吟低唱韶华光一

烛花闪了几次,终究还是崩开了,这是好兆头。

回头看了眼木槿的床,月白色细棉帘子被两旁的勾环轻轻拉住,床上空无一人。

躺在床上许久都不见她回来,只得起身来瞧瞧她。

才刚进三月,夜里风还是冷的浸骨,披着件细钿累丝锦衣,本以为不会太冷,这会竟被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晚饭后木槿便去了玫里居练舞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照她这样练下去,脚不废身子也是熬不住的。

来了这尚梨园的姑娘,若想早日离开做回普普通通的百姓,只能靠出园攒点小费,不然就等着哪位有钱人家愿意为她花钱赎身。虽说这尚梨园不是那青楼妓院,只是个普通戏园子,但三教九流戏子排最底下,还是不招人待见。

但好在这尚梨园乃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长女静康公主授命夫人打理的一家专为官宦人家助兴歌舞的园子,在这汴梁那是数一数二的戏楼,尚梨园二层戏楼连着后面的左苑、后院足足占了半条街,规模之大是其他戏楼望之而不能比的。

园子里姑娘小子大多也是因家中贫苦而被父母卖了进来,也有少许是夫人游云途中捡来的,像我便是这样的,因此还随着夫人的姓,闺名:秦月下。

取自“月下饮茶,念卿天涯”,这是夫人极爱的一句诗,月下,与知己相饮新茶,心底却思念心爱的人,这该是一种忧伤的感怀吧。

木槿也是因家境贫困不得已被父母卖进园子里做学徒,卖身契都在夫人手里,想要赎回契约,只能靠多出园攒点小费,所以这会也在拼命忙着练习节目,况且这是她第一次出园,她是重视极了。

远远的便看见玫里居的灯火还亮着,蹑手蹑脚的轻轻靠过去,想着要好好唬她一跳。

刚一走进,便看见棉白的窗户纸上印着两个人影,一高一低,从影子里看的出来,这是一男一女。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说书先生讲的贵小姐与穷书生偷偷幽会的场景。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进去时,那窗户上竟又多了一影子,一时之间到有些不明白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夜里的风真的让人难熬,缩在窗户底下悄悄地想听一听,无奈不知是里面声音太小还是我已经被冻得耳朵麻木了。什么都听不见,看来只能无果而归。

叹了一口气,真是白操了心。

回到房间时,一同的胭脂已经早早睡了。只留了一盏烛灯在桌子上,整个房间都静悄悄地,也不知道玫里居里的是不是木槿,困觉的厉害,揉了揉脑仁儿,决定还是明天再去问问她吧。

轻轻地上了床,没想到被窝里居然还留着热气,这一来一回也有些时间,它倒还没冷?

钻进被窝的瞬间,全身都被一股温暖的气流笼罩着,不禁睡意更重,一股脑便进了梦里。

这一觉醒来时,整个房间都已经被暖色的春光染得均匀透亮。

但房间早已空无一人,胭脂该是去排练了,可我不知道木槿有没有回来过。看来是我昨夜睡得太沉,什么都没听见。

转眼想想昨日下学时,教书的周先生因事告今日的了假,难得的睡了个好觉还不用担心先生说我。心里就跟脱了缰的小马,苍茫大地,任我驰骋。

周先生是夫人请了园子里来教未成年的男子‘孔孟之学’,好使得他们将来可参加科考,从而巩固尚梨园和静康公主的政治地位。

但我从不爱琴棋书画、针线女红,倒喜欢跟在子谦他们后面学着写写画画的,夫人见状便也依了我,许我去上学。夫人总爱说:“幸亏了她是女孩儿,若是个男儿身,怕是我这尚梨园是经不得她闹腾的。爱写字也好,读了书、识了字,也学着静静性子,这样闹腾总是不好的。”

夫人虽是这般说,但并没有因为这而真的生我气过,况且,园子里不论是夫人他们或是一起的姐妹兄弟,都待我极好。所以一切都还好好的。

亮了之后的天总是春风拂面,让人浑身酥软。也不知现在该是几时了?换了一身轻便的素绵裙,随意的将发丝挽起,只插一玉簪,便伸伸懒腰准备出去晃晃。

出了房间,顿时被眼前的景色迷了眼,桃花竞相开放,一朵压过一朵,一瓣叠着一瓣,一层一层真如诗中所说的那样“晓报樱桃发,春携酒客过。绿饧粘盏杓,红雪压枝柯。 天色晴明少,人生事故多。停杯替花语,不醉拟如何。”这三月桃花可算敲开了春的门。就连风都带着股暖暖的味道扑面而来。

“抬手,对,抬高点,木槿你过来再来一遍、、、、”梨娘的声音像糯米般软甜的钻进了我的耳朵里,惹得人身心陶醉。

梨娘是木槿他们的教舞师父,出了名的‘人面蛇蝎女’。

这外号是子默给取得,子默对她是讨厌至极,只因子默刚来时,梨娘看他模样俊美,一度想要了子默做自己的儿子,可能是太过于激烈和着急,使得子默极度厌烦她。

而梨娘因为这事也一直耿耿于怀,在子默八岁那年,梨娘竟然挑唆着一有龙阳之好的官员出钱赎了子默收为娈童。子默和子谦还有我一同哭死哭活的求了夫人,最后才得知这官员背后的关系十足的硬,夫人几乎动了所有的关系才算让那官员罢手,从此子默与她犹如天仇,都不出现在一个画面里,也是那以后,梨娘的‘人面蛇蝎女’在背地里被传开了。

悄悄趴在窗户边上,拿眼瞧着里面,穿红着绿的女子各个腰肢儿柔细,举止娇媚。或淡妆清丽;或气质如兰;舞姿轻盈,步步生莲;或顾盼生盈,绰约多姿。这般景色该是人间美景。

一眼便看见了木槿,只见她着一柳黄春罗襦裙正起舞翩翩,裙上浅碧色的丝带轻浮在空气中,似在无声的合唱。发间的大珠小珠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柔软腰肢细如柳,仰头回身渐次开,一步一落地,犹如漫天花雨绽放的自信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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