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妇人的怒气冲天,渐渐消失在走廊里,才缓缓和上了门,接着朝桌下唤道:“出来吧,人已经走了。”桌下的餐帷下探出一个娇小的头,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了才从桌下爬了出来,头发蓬乱不堪,细巧的脸蛋上被灰尘一层一层覆上,衣裳破烂,让人不由我生犹怜。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的大恩大报,菩萨会保佑姐姐的。”小孩一个劲的朝云清荷不停作着揖,仓皇朝门外跑去,一颗石子磕打在门栏上,砰的一声,小孩明显被吓得惊魂未定,立在原地颤抖着。
见此状,云清荷不明所以朝南无凌二人望去,离歌浅浅抿了口茶,面色暗沉,轻启唇:“交出来。”,小孩惶恐朝离歌看去,一边身子不断朝后退去,离歌不紧不慢的朝男孩靠近,当男孩背抵着墙,男孩嘴角抽了抽,“交……交……什么?不要血口喷人。”
“我都还没说?,你就不打自招了,要交什么?还用我提醒你么?你和刚刚那位妇人联手偷盗,以为无人能知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交出来,念你是年龄尚幼,不予追究。”离歌义正词严,不容人反驳,一股无形的威严压抑众人 ,南无凌眯着眼,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的锋芒。
小孩颤抖着身子瑟瑟发抖,双手朝后伸去,捧出一个精致玲珑的凤凰佩,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离歌,云清荷这才留意到自己的随身玉佩竟然不见了,可对方是个年幼的孩子怎么能生出气来呢?
云清荷抬起步子向小孩靠近,揉了揉他的散发,将自己的音调放的极为轻缓,深怕吓着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那姐姐的玉佩?偷盗是犯法的,要抓去送官府的?”
“姐姐,阿奴不是故意的,姐姐对不起,阿奴是迫不得已的,阿奴对不起姐姐。”云清荷的的语气越发让他愧疚起来,泪水滑过脸颊,滴打在木制的地板上。
“阿奴乖,那阿奴告诉姐姐,为什么是迫不得已呢?姐姐会帮阿奴,阿奴不哭了,哭了就不是男子汉了,阿奴是不是男子汉啊?”云清荷轻柔的抬起袖子,轻轻抹着阿奴的泪水,安抚着。
“姐姐,阿奴不敢说,但阿奴是大大的男子汉,但阿奴怕…………”说着阿奴眼底透出阵阵的恐惧,不由的抱住云清荷,云清荷拍了拍他的背脊示意不会有事。
“阿奴不要怕,姐姐会保护好阿奴,好不好?”
“嗯,阿奴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那晚母亲唱着歌谣,哄我入睡,醒来后就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那里的全是和我一般大的孩子,第二天天亮后,一个妇人,就是刚刚那个,她说只要我们表现好,她就会把我们送回去,她教我们如何拿别人东西,如果没有拿到就没有饭吃,阿奴好想母亲。”阿奴说着紧紧抱着云清荷,眼泪汪汪起来。
“你们怎么看?”云清荷转过头看向离歌和南无凌。
在楼兰治安虽然有条有理,但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必有落网之鱼,而这次显然是一个劫持组织,而小孩较为掩人耳目,不易暴露行踪 但小孩子也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若是小孩被发现,官员也不好处理,最多批判一顿后便放了回去,云清荷正在心中理清思路,一阵砰砰声从外传来,云清荷与他们对视一眼,轻点足尖,朝外跃起,门外躺着一位妇人,正是刚刚的那位追赶的妇人,脖子上划出了一条深线,血液汩汩而流。
“看来这次不是一场简单的组织了。”云清荷淡淡道,面部微拧,透过一丝丝的凝重。
“啊!”窗外传来一阵惊叫声,云清荷再为熟悉不过,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冰儿的尖叫声,云清荷脸色惨白起来,身姿盈盈一跃,落立在阁楼的下层,此时地上鲜血淋漓的细草中,冰儿双目瞪着一格莫名的方向。
“冰儿姐姐!”云清荷身子不住的颤抖着险些摔倒,落入一个怀抱里,云清荷看清人后一把推开了离歌,“不要你管,你走,你走。”云清荷磕在地上,一手扶着冰儿的身子,眼角迷离一片,渐渐所有的人与物都彻底的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望无即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时隔多年,云清荷早就把冰儿当成自己的亲人,虽说十年未见,但毕竟是从小陪伴着她,他又如何接受了自己的亲人不知不觉就离去,在她的童年陪伴最多的就是翠儿和冰儿,二人都是她的亲人,在那枯寂的岁月,若是没有她们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她们不仅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还是自己心目中的姐姐,也是自己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云清荷醒来是已经是灯会结束的第二日,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沉闷的天气压抑着让人心慌,云清荷的嗓子干涸的打着咳嗽,不一会一盏水杯贴着自己的嘴唇,云清荷启着唇,一股细流滑入肺腑,寒彻心底。
“我睡了几日?冰儿姐姐怎么样了?还有阿奴,对了查出是谁么?翠儿姐姐呢?”云清荷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南无凌正在咫尺之处,呼出的热气都能真切感觉到。
“你醒来都不准备答谢一下我么?好歹我也费心劳神将你背回来的,连一句感谢总要说的吧?”南无凌瞧着她紧张样,心下不爽,我就你回来,你都不关心你恩人一下,还把自己然了风寒,你这是要心疼死我啊。
“对不起,谢谢你了”云清荷丝毫没有因为南无凌的调趣而欢笑,一如既往的沉着脸,黯淡无光,不由让人心疼。
“唉,阿奴被离歌送回了他父母府上,倒也无事,只是吵着要见姐姐,而你说的那位婢女倒是相安无事,至于那位太医说失血过多,无力回天,如今已经被楼兰王厚葬了,只是案子一直毫无进展,找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南无凌说完退了出去。
孤零零的枯枝在风中摇摇晃晃,残喘的烛火欲有熄灭之像,一切都是空无寂寥,凄凉惨淡,似贫瘠的沙漠里绿洲却摇摇不见,天边的层层翻滚的乌云密布着上空,似乎时刻便会倾盆雨下,一切都毫无意外,云清荷倚着头,发丝顺着肩胛,一倾而下,浅浅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人与物来。
不行,我不能再儒弱下去,我要查出来,为冰儿手刃敌冦,不会让你枉死,不然还会有更多的百姓受迫害,云清荷眼神瞬间一聚,风力的目光似一把把利刃划破天际。
云清荷自行挽起发,却始终都盘不好,感到很是无奈,不知不觉什么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指捎起云清荷的三千秀发,盘了起来,云清荷惊讶中,顾过头朝后瞥去,一张熟悉清秀的面孔跃然于纸上,云清荷并未回绝南无凌的相助,反而细细瞧着铜镜中的南无凌的俊美的面孔,月牙唇,柳叶眉,玉面雪肤,不由入迷。
“多谢。”云清荷抿了抿唇,虚弱无力道。
“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事在人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不愧对自己的本心足矣,我想她泉下又知也该知足了。”南无凌将发挽好后,在发间别着一只玉簪,算是哀悼冰儿的过世吧。
“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冰儿姐姐毕竟陪伴我多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查出凶手,给冰儿姐姐一个交代。”云清荷眼角微垂,莫名的伤感铺满眼角。
对南无凌又多了一份敬重和好感,毕竟没有那位主子会对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如此上心,而南无凌不但不惊讶,反而惬意安慰了云清荷,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
“只是现在线索渺茫,不知从何入手?”
南无凌倚着头,若有所思,其实南无凌早已经有了线索,只是等着云清荷求他,欠他一个情,随而为下一步捕获她的心做打算。
“所以此番还望南公子相助,就算云某欠你一个恩情,他日定会还回去。”云清荷淡淡一笑,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不过倒也没有往深处想。
“好说,好说,依我看来,冰儿有两个死因,一是可能凶手杀了妇人,为了防止消息外泄,正巧在逃的途中遇见冰儿,刀剑手快,谁也说不准,不过为何翠儿不在身旁,二是冰儿死前眼中明显盯着一个方向,眼中的惊讶显而易见,估计杀她的人定是亲密之人,不然也不会如此神情。”南无凌逐一分析,细细查找可疑之处,转而看向云清荷。
“不会,翠儿姐姐不会如此做的。”云清荷不容考虑,斩钉截铁的一口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