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黎明前聚集的浓厚白雾，在山间流转。流离落魄的人在上得山顶后，却因为浓雾而无法看清山腰，甚至于山脚的景致。

那般好奇……那般不解……直到最后，云开月明，才发现山下是一片衰败，一般失落，带着淡淡的无奈。

赫连离此刻便是如此心境……

然而最痛的钝击却是由他自己带来的……

“王爷有了赏赐，这下该苦恼了~”田公公打趣道。

“哦？本王苦恼什么？”赫连离略微疑惑，心中却有了答案，应当是那件事吧……

“苦恼该是去万春楼？还是着华阁吧~”田公公意指他得了赏赐，可去挥霍了~

“哈哈~公公可忘记了吴姬院呢~”啊……啊……他果然是要打趣这个……

赫连离心中莫名生出一分焦躁，似乎对于以往乐于的事，今日都平生了厌烦心绪……

“哦~哦~老了不中用了~哪知王爷涉猎甚广啊~”

“田公公这般正气~涉猎不到，才是应该的~”赫连离心中紧绷着一根弦。似乎谁人一碰就会发出绵长的回音。说不定已然要断裂……

他忽然很想让田公公出去，想大声呵斥他，然而是他啊……是那个无所用处……玩乐一生的他啊……

并不是应该有如此行为的人……他忽然十分羡慕那些想着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因为于他而言，这些都是不能做的……

因为母妃故去前，告诉他的线索。

他还不能乱了方寸，让藏在暗处的人，有机可乘。

他还不能自断耳目，而田公公于他而言，是枚重要的棋子……

他内心挣扎许久，然而这一切田公公无从所知。

田公公像是得了极大的赞美，他并不是王爷这类人呢~

他眼中带着欣慰，看着他扶持起来的王爷，实在喜不自胜。

“哈哈~光想着与王爷道喜，这般闲聊都如此晚了~奴才该回去，回禀皇上了~”

“夜间渺茫人眼，公公还请珍重~”赫连离作势要前去送公公。

“嗯~”田公公不自觉的摆出长者的架势，随在赫连离的引导之后，这便出了王府。

待田公公离去，原本笑得新华初绽，引人入胜的赫连离，忽而变了脸色。

他沉沉的未曾讲话，一言不发回到寝屋。

他思及此番笑话般的情景，起源竟是因他送了秦妃回去。

莫名的，心中堵塞。啊……啊……以后想起秦妃，怕是总要忆及母妃了吧……

母妃因父皇此生受尽苦难，而那秦妃又是否会因横公而如此呢？

他又开始莫名的好奇……

正如赫连离猜测的，思无方才正因横湮的那句“父皇会生气的……”，而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非往日……

思无此刻已是失魂落魄，当年的事，若是就这么成了回忆，自然都是美好的。

然而硬要细细想来，才发现其间伤人甚多，不得细想……

思无脑中忽而蹦出种种事件，压得她喘不过起来，甚至于不敢直视远处的横湮。

思无跌跌撞撞的离开那里，徒留下横湮与蒲童还在原地。

耳边有树枝踩断的嘎吱声，起的不甚规律，离去的人怕是很急……

横湮缓缓拿过蒲童的手，摊开掌心，轻轻写下“你不需让的，当年……本就是……你……”

蒲童得了横湮所指，震惊的抬头，墨色的眸子直直的望着横湮，仿佛要将其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