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转头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所有被红球毁去的房屋已经恢复如初了。行人一脸哀愁,伛偻着身子,没有一点生气。
我们快速地行走,不一会就来到了后方的城门。城门所对的,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浩瀚大海。
头顶的血红云层向着海洋的方向延伸,逐渐变成昏暗的乌云,与远处灰蓝色的海水合为同一种颜色。
分不清哪里是海平线,哪是天,哪是海。
来到沙滩上,沧镜轨指着大海说:“这就是苦海。”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据说,苦海没有尽头,泛舟其上,将体会到人世间的一切苦难。
但苦海究竟是怎样的,并没有人知道。因为渡海的人,都已经消失了。
“不久前就有人试图渡海,但离开海岸不过百米,就消失在了别人的面前。”沧镜轨的声音中透出一种沧桑。
我明白他的意思:“你们是觉得我能渡过去?”
“是啊,我们相信你。”老人朝我弯了下身。
我正要回他,却突然感到天空暗了一下。
一个人立刻惊恐地指着天空:“不好了,三蓝球要来了。”
我一凛:“好快,这才多久?”
天空忽明忽暗,仿佛随时就要破碎,许多人哭喊起来,惨叫起来。
“不要,三蓝球来了。”
轰~沉闷的响声自那九天之上传来,比闷雷还要低沉。蓝色的光线铺天盖地,照耀到每一个人,每一件物品之上。
我看到一轮蓝球冲破云层,从远处横跨而来。
“蓝球!”寒意要将我冻僵。
我感觉到一丝疼痛,似乎那无处不在的红光在侵蚀着我的身体。
看看周围的人,全都痛苦地趴倒在了地上。
蓝球震动着降落下来,从头顶横飞过去,传来一股吸力,将一些人吸进了血海。
惨痛的一阵之后,蓝球离开。
在湛蓝的世界中,第二轮蓝球降临……
百米的高空横飞过庞然大物,制造着一场大恐怖。
然后第三轮蓝球……
约一分多钟后,蓝球消失,一切恢复如常。
“啊啊啊~”有人哭得很伤心。
这回的子玲运气很好,没有被蓝球牵引。但他周围的五个人中,已经少了三个。
“三蓝球这个地方,我真的呆不下去了。连沧镜轨都走了。”一个男子大声哭喊。
我这才发现沧镜轨已经没了。
子玲突然拉住我的手:“哥哥,我其实不希望你去苦海,因为蓝球对你无效。”
无效吗?
我皱起了眉。
第二次的三蓝球,我已经感觉到蓝光照耀的痛苦了,说明我渐渐地变得和他们一样。
指不定哪一次,我就会被蓝球吸收上去。
我也产生了逃离三蓝球的想法。
“我去渡苦海了,也许在苦海的那一头有着解决一切的方法。”我摸了摸子玲的头。
头发很细,但却干干的,硬硬的。
在岸边有一艘船,船上有桨。
走上船,我拿起桨准备离开。
“哥哥要走了吗?”子玲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她那空洞的眼睛中不知包含着什么感情。
“是啊。”我点头。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急急忙忙地从城里跑了出来:“不好了,我们的食物没了。”
“什么,怎么回事?”在场人的面色一僵。
那妇女焦急地说:“三蓝球已经把她烧成了干棒。”
沉默……
“子玲。”有人看着子玲。
“嗯,知道。”子玲忧伤地点头,转头望向了城市。
我忙问:“子玲,你怎么?”
“没什么。”她对我说,“哥哥加油。”
“会的。”我回道。
“你快走吧。”有人催促我了,“三蓝球不详,我们都受够了。”
“是啊,走吧,我们相信你能度过苦海。”
我深呼了一口气,用桨撑开了小船。
子玲注视着我,一动不动。
不过在船离岸十多米时,她突然转过头遥望着天空,背对着海洋说了一句:“三蓝球已经很久没来了,估计下回近了。”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我想喊些什么,可是一瞬间,起雾了。
短短的几秒钟,我的视线就被遮蔽。
“子玲。”我大叫。
没有回音,好像我和三蓝球隔绝了一样。
雾中,只能看到微风中波动的灰蓝色的海水。船慢慢地往前飘荡,不知道要飘往哪里。
“叶璇林,你来了吗?”我心中呼喊叶璇林。
可惜也没有回音。
苦海无涯,回头已无岸。
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往前划。但无边无际的苦海,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划到目的地。
四面八方都死气沉沉,唯有海水波动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
我一点一点地滑,忽然觉得有点阴冷。
转头看四周,才发现几滴雨水落了下来。水滴融入海水中,激起一道道涟漪。
涟漪互相重合,冲击,形成了一行字:我已经来到冥界了,很快就去找你。苦海没有危险,尽力往前划吧。
看到这句话,我一下子放了心。拿起船桨划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片水域很宽阔,我在上面划了许久都不见环境有丝毫变化。我虽然很急切,但毕竟感觉很累了,不得已躺在船上休息了起来。
躺了大约五六分钟吧,雾气突然散去了。紧接着,我就听到轰鸣的巨响从我面对的方向传来。
我忍不住睁开眼睛。
“日!海啸!”
一座望不到顶的水墙从远处涌来,遮天蔽日,横跨整座海面。
我立刻拿起手中的桨,转向身后。
然而,身后的景象却让我一愣。
一轮弯月高挂天空,一片广袤的大陆呈现在面前。大陆上森林密布,无数萤火虫如同点点繁星,点缀着林中的花草。
沙滩边立着一座巨型石碑,石碑上刻着两个血红的大字:淋冬。
“淋冬,又是一个新地方,看上去比三蓝球美好很多。”我暗道。
确实如此,岸上的景色美丽得如同仙境。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水墙,又看着那美丽的景色,我不得不拼了命地往前滑。
可是划了一半我就呆住了。
因为我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么大的浪,我跑到岸上就有用了吗?”
那水墙可是几公里高啊,向上完全望不到尽头。
我捏紧了拳头。
这事情就像三蓝球一样邪门。
在三蓝球,蓝球凌空的事情每隔十几分钟就要发生一次,每发生一次就要吸走一片人。既然如此,那么上面的人就应该早死绝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
不合逻辑,不合逻辑!
背后的水墙,摆明了是不给人活路,哪怕躲在岸上都逃不过水流的冲击。但叶璇林又说了苦海没有危险……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