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云听阿千这么说,对他笑了笑,遂低头整理衣物,铺就床榻。
正月是一年之始,也是一年中除过腊月最冷的时节,毡房虽无炭火取暖。
不过,一入冬,阿千和阿邑就在毡房及房顶,铺了一层厚厚的芨芨草帷幔,御寒隔湿,又能很好的保留白天吸收太阳热量的温度,因此,阿千的毡房,并不冷。
林挽云铺好床铺,唤了声阿千,阿千会意,便挪至床榻边,脱靴睡觉。
林挽云再不习惯,也不得不习惯。
在现代,她作为资深单身汪一枚,整日除了看书游玩,听歌写作,就是在金融的世界里,稀里糊涂的学着人家,看着自己根本看不懂的证券股票,以此来说明自己是个有学问的逗逼。
至于其他的,似乎都被她自动屏蔽了。
如今,她尽力收起她的逗逼气质,学着古时的女子,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婉贤淑,端庄大气。
可终究她也只是个被爷爷宠坏的野丫头,父母对她的教育一直都是本着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抢劫打架之类的事情,只要她开心,什么事情都支持她去做的原则养她长大。
所以,对于缘分这件事情,受到她所受教育的影响,林挽云只信奉两个字:随缘。若对谁有感觉,她也绝对不会藏着掖着,世间万物,烟尘浩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遇见自己有感觉的人,总该要表示点什么。
话虽如此,但是当阿千脱了身上厚重的衣革,只剩一件贴身的内衣汗衫时,林挽云就觉得不自在了。
虽说林挽云是阿千的妻子,可秦晓墨不是啊,她只是一名大三学生,她来到这里也是稀里糊涂的来,尽管她怀疑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位在历史上被颂扬了千年的名人。
只是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林挽云手足无措的坐在床榻边,阿千亦是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良久,阿千伸手握住林挽云的手,轻声对她说:
“过几日就是祭祀典礼了,想必那几日定是异常忙绿。”
“嗯,如若姐姐们没有迁移到焉支,还会有她们助我....”
“云儿!”林挽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阿千打断。
“你不要担心,族中姐妹,她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左谷蠡王放了她们,也算明智。”
“嗯...”林挽云低头沉默了片刻,继续说:
“夜深了,想必你也困了,睡吧”
“好。”
林挽云转身钻进被褥中,面朝围墙侧躺,阿千吹灭烛火,轻声躺在林挽云身旁。以往,只要阿千躺下,不足一分钟,就会听到他熟睡的鼾声,只是今晚,很久了,林挽云仍未听见阿千的鼾声。
疑虑之余,她听见阿千向里翻身,朝她靠近了一些,停息了一刻,阿千终是伸手将披散在林挽云肩上的头发捋顺,轻放在她肩侧。
林挽云背对着阿千,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亲吻她脖颈时浓重的呼吸声,阿千粗重的鼻息声干扰者林挽云的耳朵。
她被阿千紧紧抱在怀里,双目紧闭,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只是当阿千替她脱去她身上的汗衫时,她就紧张的再也不敢乱动了。
直到下腹传来一阵刺痛,林挽云才真正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抹了一把泪,在阿千怀里低声的,像是哭着似的说:
“我好困!”
阿千喘着粗气,将嘴附在她的耳边,带着不稳的鼻息声,柔声道:“云儿,先别睡..”
早上一睁眼,还未来得及整理烦乱的心绪,林挽云就被几位族中女子拉着去了王庭内,说是单于明令按正月十五前必须要把祭祀的事宜琐事都做好。
林挽云跟着一帮族中女子,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忙碌四五天,到十四日的中午,已经将分给她们的事情完成,剩下的就是男人们的事情了,杀羊屠驴,以备祭祀之物。
第二天,族中所有的人聚集在王庭左侧的祭祀场内,单于领着各部官长祭天,朝拜太阳。事后,各部官长随着单于进了王庭内,同单于喝酒吃肉商讨族中事宜。
单于上座,单于之左,靠单于最近的是左贤王,然后依次是左谷蠡王,左大将,左大都尉,左当户,左骨都候;单于之右,依次是右贤王,右谷蠡王,右大将,右大都尉,右当户,右骨都候。
单于的夫人阏氏坐单于左侧,为单于斟酒递食。众位官长依次向单于敬酒,敬罢单于敬阏氏,之后又互相敬酒。俗礼毕,皆入座,随意攀谈起来,室内气氛也渐渐松弛下来。
左谷蠡王此时很想知道那位汉朝的大官境况如何,虽然他心中了然,那汉朝大官不会就此轻易归顺,他只是想亲自确认一下,于是,喝下数碗烈酒,乘着酒意,问单于:
“听说有位被俘的汉人,三年来都未曾有归顺之意,不知单于如何处置了?”
单于一听,眉头紧锁,他自是知道,对于这样一位汉人,让他也觉得甚是束手无策,各种拉拢计策都用过了,那位汉人依旧不为所动,就连指婚嫁于他的匈奴本族女子,好像也不是真的在帮助他。就随口说:
“他依旧做着他的奴隶,你问这个干什么!”
左谷蠡王讶然,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哈哈哈笑了几声后,对众人说:
“就是,一名奴隶而已,姑且不去提他!”
左贤王听后,举起酒碗,对左谷蠡王说:
“族叔说的对,在王父的恩赦下,他才得以苟活,如若王父想让他死,那还不容易。只是王父仁义,不想妄杀一位无任何反抗之力的奴隶,但凡他有一丝不良之念,王父必定会杀他不做任何犹豫!”
说完,仰头喝尽碗中酒。
左谷蠡王不笨,听左贤王这么一说,便不再多言,坐下继续喝酒吃肉。
单于端坐在上座,听完自己儿子的这番话,心中明白了几分,只是如今左贤王尚年幼,他不想就这么无端挑起不必要的争斗,就用眼神告诉左贤王冷静,又对左谷蠡王说:
“你和於单驻守左部,你又是於单的族叔,要尽力帮他才是,毕竟於单还小,有些部族外的事宜在处理方法上不够成熟,可是要好好提点提点他。”
“这个是自然,放心吧,我必会尽我之力辅佐於单的!”
“嗯,好!”单于点点头。
阿千在毡房里,试了试林挽云重新改好的兽皮大衣,感觉暖和了很多,很是满意的说:
“这样就觉得更合身了,阿婆的手法还真是精妙。”
“那我呢?”林挽云似是不满阿千没有夸她,很不满的问阿千。
“哈哈哈...云儿嘛...”阿千故意拖长语气,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挽云脸上一副因期待而显得开心的表情。
“如何?”林挽云的确很期待。最后阿千才说:
“我敢保证,阿婆不会做出那么可口的汉食。”
“..........”
林挽云只在心里说了句:“呵呵。”
阿千在走出毡房门之前,转身说:“明日你带阿月过来,阿邑想见她。”
“......阿....阿月?”林挽云不知道阿月是谁。
“对,阿邑告诉我的,说她这次,随着左贤王一起来王庭的,你明日去找来,让他们见一见。”
“.....好,我知道了。”
阿千笑着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