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姐姐们的下落,只有去清河坊听一听小道消息了。到了清河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永福茶馆。她和麦冬原本是茶馆的常客,却没想到这次却被拦在了外面。
“哪儿来的小叫花子,快滚远点,我们这可没钱给你。”以往笑的谄媚的店小二,如今却好似换了一张嘴脸。
萱草心下委屈,原本想说,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萱草。可转念一想,如今七星楼已成这般局势,自己在自报家门,岂不是正好暴漏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多言,默默地转了一个弯,坐在墙角的窗户下。
这个位置十分清雅,是茶馆里最偏僻的一处,可以一览全店的局势,却不容易被大家所察觉,这也是麦冬经常带她来的老座位。
此时,桌子旁正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另一个尖嘴猴腮,一脸的猥琐相。他们两个凑近了一些。那个瘦一点的男人,悄声说道:“你知道睿王爷过寿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么?”
肥头大耳的男人立刻就凑上了自己油腻腻的脸,说“什么大事?”
“听说王爷寿宴当日,居然有刺客刺杀王爷,是小公子请的七星楼的舞姬里面的人。”
“啊”胖男人夸张的张了张嘴,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可没有传出来半分。”
“当然了,家丑不可外扬,睿王爷权势滔天,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传出来,我这消息还是从我姑母那里得知,当晚她和姑父一同前往赴宴,王爷被刺杀的时候,就坐在殿内。惊得她回来这几日都没有睡好觉。配了好几副安神的药,让我采买了送去,这才知晓。”
“这小公子怎么会找人刺杀王爷呢?他的处境谁不知晓,若非王爷宠爱,必然也活不到今天。”
“哎,还不是王府里自己内斗,就是苦了七星楼那一群舞姬,个个长得水灵灵的,就这么没了。”
“没了?言兄,此话怎讲。”那胖男人的大脸又凑近了几分,只见瘦男人也跟着凑近了几分。萱草听到紧要处,不由得屏住呼吸,也跟着把脑袋凑近了几分。只见那瘦男人用低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声音说:“王爷大怒,不待事情查清楚,当晚七星楼的舞姬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那胖子惊讶极了,“怎么会如此?”
“怎么不会,都是些贱籍乐姬,又有谁会放在心上。”
萱草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他们的交谈了,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句: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她呆呆的坐在墙角,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无一幸免,三十一个姐姐,从自己懵懂记事,到现在自己长到十二岁,这几年都是各位姐姐悉心照料,云杉姐姐严厉,合欢姐姐温柔,麦冬姐姐总是欺负自己,嫌弃自己。
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对自己好的,自己的爹爹因为没钱,可以把自己卖掉还钱回老家。而这些人却是真正关心自己,爱护自己,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已是这几日来哭的不知道第几回,心里凉凉的,自己不过是贪玩偷偷跟着去了趟睿王府,回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可是自己又该去怪谁呢?李意之吗?老王爷吗?心里的悲凉又转化成深深地怨恨,恨李意之的无情,恨睿亲王不明察秋毫滥杀无辜,恨一切可恨之人。
心里此时涌上李意之说的话:“你恨我也罢,我只想让你活下去,这世间的人谁不是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对。她得活下去,她要为自己逝去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