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迟暮,当最后一缕余晖照映在王府的假山上时,整个王府热闹起来了,掌灯的掌灯,传菜的传菜,人声鼎沸,仙乐不绝于耳。看台上一曲舞罢,又迎来一波环肥燕瘦。
今日便是睿亲王府的老王爷六十华诞的大喜日子。来来往往贺寿的客人很多,全城的富贵人家都想趁着这个空档巴结一下老王爷。
宴席的塌几从王府的主殿一路摆到了偏厅,还有许多没有被邀请的人,只是在门口送上准备好的礼物,便就此作罢。若是能被王爷邀请而来的,也都是非富即贵。
这些贵人们送来的奇珍异宝,更是琳琅满目,有血红色的珊瑚,质地莹润,鲜红生动,像是要滴出水来。还有巴掌那么大的夜明珠,映得满室生辉。五彩琉璃盏,翡翠玉如意简直是奇珍异宝的大汇集。
院子中间的戏台上,一众舞姬盈盈起舞,一曲凌波舞看的大家如痴如醉,绿衣少女们,如同出水的荷叶,衬得领舞的粉衣女子如荷花般开放,似是荷中仙子,踏歌而来。
这首舞原本是“唐朝第一舞娘”谢小蛮的成名之作,讲述的是凌波池中卫宫护驾龙女,在波涛起伏的水面上翩然起舞故事。
麦冬自习舞开始便对这一舞曲十分钟爱,自然功夫深厚,无论是肢体语言的表达还是表情动作,都体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神韵。一曲尽了,众宾客还未来得及反应,老王爷就大喝一声:“好,重赏。”
此时喝彩声此起彼伏,老王爷乐的笑开了花,望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意之,露出了慈爱的微笑,对众宾客说道:“意之,虽然年纪尚小,但是最明白我的心意。”众宾客都微笑着点头称是,相互夸赞着小公子的孝心。
只有一人,瞪着眼睛默不作声,似是心里十分的不满,那人便是老王爷的大儿子李瑾瑜。
他眼神中含有杀气,嘴角浮上阴冷一笑,这个细微的表情并未被旁人所察觉。那人端起酒鐏,抬袖间一饮而尽,再放下杯盏却又是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
此时的王府一片歌舞升平,这并不包括一个地方,那就是小世子住的沁竹园。
萱草正坐在观荷亭边的秋千上生着闷气,今天是睿亲王六十华诞的热闹日子,一大早就能听见府里的喧闹声。
一向爱热闹的萱草,早早就起来拉着意之想要一起出去看热闹,她知道七星楼为了今日的献舞可是准备了许久,而且,王府的教坊司内也会献舞,必然是好看极了。
早上,李意之也是静心装扮,白玉发冠束起了墨色的头发,一根雕着卷心菜的玉簪插在发冠中。藏青色的锦服,绣着卷云纹的图样,显得李意之几分清秀,几分孩童的天真。
萱草看着看着就看呆了,用一种崇拜的声音说道:“意之,你长得真好看。”李意之害羞的笑笑。萱草随即又道:“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趁着李意之心里高兴,萱草谄媚的笑了笑,对他说:“王爷寿宴,带我去看看热闹可好?我保证乖乖的待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动。”
李意之却摇了摇头,抓住她的肩,神情凝重的说,“萱草,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出去,好吗?晚上我给你带你喜欢吃的桂花糖藕回来。”
萱草没好气的说:“我偷偷从乐坊跑来王府,就是为了能看一看王府寿宴的热闹,你怎么能不让我去呢,不干不干。”更何况,她也不傻,出去了宴席上的好吃的还能少了她的。
李意之突然紧紧拉住她的手,好像一松开就要失去似的:“答应我,在这里等我。”萱草愣了愣,心底某处的柔软好像被触及,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午后,王府里的喧闹声直往萱草的耳朵里钻,她捂住耳朵,摇头晃脑想要把这些乐声摇出脑外,她不再坐在秋千上,转而蹲坐在台阶上,抱着脑袋,格外痛苦。
美食,美酒(虽然目前她还不能喝酒),还有跳舞的美女姐姐们,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旷神怡,最最重要的是,这么热闹的场所,几十年都不得一见的盛况,不去看看,岂不是太可惜了。
她和自己激烈的做了许久的斗争。“啊!”她大喊一声,终于忍受不住,抱着脑袋,站起身来。朝着人声鼎沸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