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妈妈这些年和小区里的小姐妹跳跳广场舞,逛逛商场打打麻将,日子过的比过去舒坦。失去丈夫的女人把孩子拉扯大,她兴许做过许多让人怨怼的事情,但她只一件事不变,爱着丈夫和孩子,爱着家。
那栋让夏凉觉得压抑的房子,在今天回来开门后,着实让她震惊。不像过去总是拉上窗帘的客厅,窗帘打开,懒洋洋的光照射在客厅,让人心情都好些。但更让她欣喜的是,这间屋子铺满了地毯,软软的。夏凉蹬掉鞋子,撒开脚丫子就四处乱跑。她自然不觉得丢人,顾冬柯没跟来,她的妈妈还在市场买今天的菜。
只是夏凉玩得太嗨,从这里跑到那里又跑回去,玩累了躺在地上呈大字的她丝毫没发现,站在进口的夏妈妈。
有多久没看见这个孩子的笑了呢?
夏妈妈这么问自己,只是光想起那个答案,手里的大包小包便轻了重量,都钻去她的心口,叫她喘不来气。好一会儿的安慰自己,她才缓过来。这些年只是和夏凉视频通话根本没那么容易,最初她也闹过许多回,夏凉请来的护工一次次地被驱逐,直到三年多前遇见一名离异的郭姓男护工,郭先生。
郭先生烧得一手好菜,也很幽默,和他相处一室,夏妈妈觉得很自在。那时候的夏妈妈一心想要夏凉回国,满脑子都是夏凉怎么敢离开她,离开她之后的夏凉会出很多的意外,所以她不停歇不间断地给夏凉打电话。
郭先生不像以前那些护工,会阻止自己,要自己不要去打扰夏凉。他只会安静地坐在一边,耐心地听完她和夏凉的对话,直到电话那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我们聊聊吧,来聊一聊电话那头的夏小姐?”
那一天的夏妈妈说了很多关于夏凉的事情,小到婴儿时期和丈夫的亲昵,大到如今在电话那头的不听话。她说到后来有些歇斯底里,眼泪已经无法控制地收敛,她哭叫着:“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这么不听话,难道我会害她吗?”
郭先生为夏妈妈递过去一张纸巾,他说:“那您觉得,夏小姐开心吗?”
“当然了,当然是开心的,在我身边,哪有什么不开心。”夏妈妈一张一张地擤鼻涕,她把纸巾甩进垃圾桶,眼睛红肿。
“您别生气,我只是阐述我的想法,从您的叙述里,我只看见一个小心翼翼不敢欢笑的孩子。”郭先生看夏妈妈要暴走,连忙安抚,“您别急着生气,别赶我走,先听听我的说法,怎么样?”郭先生语气温和,竟然真的把夏妈妈安抚住。
那一天,郭先生告诉了夏妈妈一个与夏妈妈知道的完全不一样的夏凉。
在黑夜里,因为妈妈时不时的自言自语,因为妈妈动不动就躁动的脾气,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以及强颜欢笑的夏凉,失去朋友无处倾诉的夏凉只能自我消化,故作开心。
“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夏凉偏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夏妈妈,她在心里给自己的形象狠狠揍了一拳,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怎么站在那里不进来呢?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不重吗?”
夏凉上前接过夏妈妈手里的东西,走进厨房。
“我啊,在想你很久没在妈妈面前这么笑了。”夏妈妈紧跟着去厨房,夏凉告诉自己要回来的时候,她还慌了很久,每天都要拉着郭先生聊会才能安心。
“哈哈,妈是怪我没回来。”夏凉放下东西,转身抱住夏妈妈,撒娇,“对不起呀。”
夏妈妈一愣,然后抬手抱了上去,女儿的确没跟自己这样亲昵过。
“哎?郭先生呢?我想吃他做的菜很久了。”夏凉放开夏妈妈,这才问起那位帮了她的郭先生。
“他要明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