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颗粒碎冰融化在舌尖,夏凉拿着小铁勺含在嘴里,眼睛眯起,刚刚的坏心情也因为这个味道而舒缓。刘谷坐在对面看到夏凉松下来的眉头,微微一笑,大口大口地吃起碎冰。
摆在正中间的电视里正播放顾冬柯,一口碎冰塞进嘴巴里,冰得太阳穴一阵发疼,夏凉捂着嘴巴止住惊呼。刘谷是用小勺子对着顾冬柯指指点点,台上人模人样,台下就翻脸不认人,明星怎么样,好歹同学两年了。
“哎。阿凉,你说那个主持人怎么老是问这种八卦呀,这不是访谈节目吗?怎么尽是喜欢什么女孩子,初恋在什么时候,对女孩子做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她要干什么?老牛吃能草吗要?”刘谷的小勺子在玻璃杯沿上敲打两下, 发出叮叮的脆声, “阿凉,你说现在的电视节目怎么做的这么低级了。”
夏凉舔舔嘴唇,黏在唇瓣上的甜味在舌尖散发香味,她单手撑着下巴:“大概是因为时代在进步吧。”
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还在当初,其实早就不在当初。
顾冬柯也好,夏凉也好,都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阿凉,你是不是很难过啊。”刘谷捧着杯子,在杯壁凝成的小水珠把掌心弄湿,就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黏黏腻腻的。她说:“你要是难过就说出来,我虽然没办法,但是还是可以做一个倾听者。”
刘谷还不懂,能说出来的都不叫难过,真正的难过是张口就痛,一触就觉得眼前发黑做不了事。
“啊,我知道,但不是现在。”夏凉挖了勺冰,笑着拒绝,“真难过的话,我会第一个告诉你的。”
难过到吃不下饭,难过到出不了门,难过到张口就像吐, 难过到觉得世界都在旋转。
“哟,夏凉同学啊,真是巧哦。”罗莱拿着小包包站到夏凉的桌子前面,俯身拉开她血红的嘴唇,“我听说,你想和冬柯一起吃饭,被拒绝了?啧啧,真是可怜啊,你们以前还那么要好,现在……”
刘谷踢一脚桌子,桌上的被子应声倒下,还没有吃完的碎冰在桌上流淌。罗莱被吓了一跳,退后两步踩在台阶上,扭到了脚,娇好的面容上满满的痛苦。
罗莱半蹲身体把包包砸到刘谷身上,尖叫一声后,说:“刘谷!”她赤红着眼睛,像是最恶毒的怨妇,恨不得将阻拦着她的人都杀死。
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罗莱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下掉。
“这是在干什么啊?要打起来了吗?”
“推人的那个女生好过分啊, 才走过去说句话就被推了。”
“就是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出手推人。”
刘谷推开椅子站起身,火热的视线在客人之间来回游走,她说:“我推得又怎样,受害者还没说什么,你们叽叽歪歪什么呀。”
夏凉站起身,她不同于刘谷的暴躁,走下台阶的她用一句话把客人的脸说得燥热起来:“眼见不一定为实,有一种错觉,叫错视。”夏凉俯视罗莱,眼睛里明明是什么都不存在的情绪,却让罗莱觉得自己背后发凉。
“你什么意思?”罗莱抓紧小包包,眉眼低垂,在外人眼里活脱脱就是一副娇弱的女孩子受到欺凌的画面。
“谷子,我们走。”夏凉嗤笑一声,迈开脚步离开店面。
“什么呀,拽什么拽。”
“就是说,推了人还这么有脾气,现在的世道到底成什么样了。”
“想我们当初可是比他们乖多了,在公共场合都不敢大声说话。”
罗莱微微勾起唇角,原本还担心群众因为夏凉丫头的话清醒过来,现在看起来真是好极了啊。她松开自己的小包包,右手撑着里面慢吞吞站起来,弯腰捡起包包,低着头走出店铺。身后的议论声渐渐大起来,缺少两个主角的场面,议论才能更加清楚啊。
夏凉,等着瞧。
刘谷挽着夏凉的胳膊,笑得开心,眼睛眯成一条缝:“好爽啊。真是,阿凉你看见没有,那个女人的表情真是好玩死了。”
夏凉随意的应了声,她的思绪总是流到其他地方,比如说顾冬柯和那个女人吃饭吃得怎么样,比方说顾冬柯喜欢的那个人为什么和自己对不上号。
“阿凉,别想那么多事,你背负这么多想法不累吗?”刘谷的脑袋咚一声撞上夏凉的额头,疼得眼前发黑,“事情就是要顺其自然才好,都是有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