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停下！男人给女人下跪，像什么样子？这传出去，不惹天下人耻笑么？！”洛书气得嘴唇不停地颤抖，她右臂一抬，望舒不由得被迫站直了身子，踉跄一下。

“你总是不肯服输的。”望舒又一次露出笑容，他剑拔出鞘，向着那屏障砍去。“铛——”地一声，剑被巨大的力道反弹回来。他的小臂几乎把持不住剑，虎口震出了血。

“嘶嘶——”屏障好像在我腰间的地方融化了些许，冒着腾腾热气。“你这里是怎么回事？”洛书皱着眉头关切道。

“小事。宋玉帮我念了止血咒语，暂时止住了，可能时候到了吧。”我忙道：“真的没事。”念头一转：“我明白了。这道屏障并不是什么法术，而是单纯水凝结而成。所以诸侯之间砍不动它。望大哥绝对没有办法在水元素这么充裕的地方用火来融化冰，只有热水……可是哪里来的热水？”

“水元素充足又怎样？无论如何艰难的处境我也不是没有遇到。”望舒说着手掌上蹿出火焰。屏障仅仅冒出几缕雾气，毫无变化。我没有与他们说，自己用手指拭了一点血水，擦在屏障上。果真，这比那熊熊火焰效果好得多。

“望大哥，用我的血融化开一条路，不需要太多的，你的剑可以帮到。”

我不等他答话，从发上拔下那支固定头发的唯一赤金簪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慢慢地、慢慢地把簪子推进手腕，一股鲜血顿时涌出，然后把手腕贴在屏障上。

望舒看了我一眼，深不见底的眸子闪着晶莹的水花。他再次举起剑，在已经融化了许多的屏障上，狠狠劈下去。

那一刻，我听见洛书带着哭腔的声音：“夏芜城，这一辈子我记住你这个朋友了，有我在的一天，决不会让你受到一点欺负。”她哗啦一声，震开了左手的玄铁链。从衣裙上撕下一角，将我的手腕紧紧缠住。

我感到有些困倦，撑着笑道：“那要是以后望舒欺负我你可不要偏袒他。”

“当然，你不晓得水克火么？我治他。”她吐舌一笑：“南蛮子，我答应你。跟你回楚国，做……做楚国大祭司的妻子，我、早已过了应该许配给你的年纪……十九岁了。你不会嫌弃我的出身——无法给你光耀门楣吧？”

我愣住了。她一向高傲冷淡，如今吞吞吐吐说这样的话，脸颊染上一层酡红色，如同饮了玫瑰酒，又带着几分娇憨的少女神气，简直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十六岁的我，好像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若隐若现的微妙情愫，甜蜜，温暖，傻气，疯狂。可以让正常的人变成不管不顾的疯子。他为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借来这么多勇气。哪怕舍去自己的性命不要。我暗自思忖，如果换了我，大概是不能的。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呢？

“归，吾娉汝。”他今天露出的笑容比我认识他所有的日子加起来都多，深邃如寒潭的眸子也变得温暖而柔和。好像在说:“如果你愿意，我就尽我所能给你一切。哪怕这只是一场梦，我也愿意永生沉醉不醒。”

看着他的执着和痴迷，我不禁为自己的在场而感到脸红，并且暗暗艳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