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南宫珺便来到海棠阁,这几天他的房间一直睡着莫梓昂,游言廷有洁癖,那晚等张绯澜跟南宫珺跟钟少卿一走,他就叫人将陷入假死状态的莫梓昂抬到了海棠阁。
南宫珺回来后见自己的房间被喧宾夺主,差点气坏,但不能跟一个伤患过不去吧,而且这个伤患利益重大,如果自己对他不好,张绯澜就会难过,那个女人了难过,阁主就会拿自己开涮。
唉,他再迟钝也看出来那个女人在阁主心中地位不低了,还胜过他们四个陪伴阁主多年的四大堂主,想想都心塞,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这几天他默默地打起了地铺。
“阁主回来了。”
南宫珺看着躺在他床上闭目养神的莫梓昂,三天前血月殿暗卫隐修随他跟钟少卿一起前来送来不死药后,莫梓昂吊着的一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张小姐呢?”
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刚刚受伤初愈的他还是虚弱得不行,毕竟进入假死状态好几天,全身机能像是重新启动一样,僵硬得不行,直到昨天才能下床走动。
“当然是一起回来了。”
南宫珺走到桌边到了一杯水递过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是当然了,阁主是谁啊,把她带回来那不是小菜一碟。”平常也没见莫梓昂有多搭理自己,现在听到阁主回来的消息居然第一声问的是那个女人。
“莫大侠这般心心念念着她,不知她知不知道哇?”
莫梓昂见他笑得一脸贼像,偏过头去,正声道:“海棠堂主莫要乱言,张小姐是我家小姐,她的安危是我这做下人的理应挂念的。”
切,有本事看着我的眼睛说这话啊!睁着眼说瞎话,你最初还想要人家的命怎么不说?喜欢人家就喜欢人家,在这里傲娇个啥?
南宫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莫梓昂跟张绯澜之间的那点恩怨自己早就知道了,救他回来的那一晚,阁主找到二十年前的情报记载跟百花阁所有人交代,张绯澜与莫梓昂独处时,要时刻提防着。
南宫珺觉得阁主太紧张那个女人了,莫梓昂对张绯澜的感情,打从他们三人最初相遇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莫梓昂!你好了吗?胸口还痛不痛?有没有恶心无力想吐?”
门猛地被推开,张绯澜一脸焦急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吓得南宫珺差点从椅子上坐下来。
“喂喂喂!他是被刺伤而已,怎么被你说得像怀孕一样!”
“哦哦,对哦,”张绯澜尴尬一笑,看了看坐在床上的莫梓昂。
他的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眼圈也是青黑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张绯澜内疚低下头,不敢去再看他:“对不起……莫梓昂,都是因为我,害得你被……”
南宫珺就不懂了,明明是那个男人一厢情愿扑上去挨那一刀的,这女人一脸愧疚干嘛?
“怪你什么事啊,人家是自愿为你挡那一刀的,你就别自责了。”
听了这番话,那两人的脸色都难看得不行。
“海棠你出去!”
见张绯澜下逐客令,南宫珺气得反驳道。
“这是我的房间凭什么我出去啊!”
“出去!”
这可不行啊,阁主千叮万嘱的交代他们一定要看好这两人的,现在居然要被人赶出去?
“出去就出去!”
士可杀不可辱!张绯澜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驱赶自己,南宫珺才不管她死活了,一甩袖走出房间。
“小姐,你不要自责,海棠堂主说得没错,是小的自愿保护小姐才挡了那一刀的。”
房门被重重关上,莫梓昂才开口低声说道。张绯澜见他说话方式都变了,不像出见面那样硬生生了,觉得好生分,板起一张小脸。
“这里不是太师府,没有小姐跟奴才,只有张绯澜跟莫梓昂,你不要再这样了。”她突然语调一转,难过又愧疚:“本来我们家就对不起你了,如果你这次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会更内疚的。”
张绯澜的话就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莫梓昂的心上,令他胸口痛得无法呼吸,喜欢上仇家的女儿,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若接受了这份感情,他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莫氏一族,若不接受,就对不起自己的心。
莫梓昂你不可以这样自私!
见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胸襟面色痛苦,张绯澜担心不已,关切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景天那里看看?”
“我没事。”
房门轻轻被推开,成之涵探出小脑袋看着他们:“张小姐,莫大哥,阁主叫你们过去。”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白奕宸找他们有什么事,莫梓昂在成之涵的搀扶下与张绯澜一同来到芙蓉阁,白奕宸站在窗前,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气场还是那么强大啊,张绯澜回想起最初就是在这个房间,白奕宸差点就要了她的命,怯生生地唤了声:“阁主。”
“嗯。”白奕宸冷冷的应了一声,开口道:“莫大侠如今已无大碍,今日起便离开百花阁吧。”
我去!不是这么不近人情吧,居然要一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离开,这不又将他往死里送么?张绯澜急了,大声嚷嚷:“喂!阁主!你怎么能这样不近人情?你看看他,脸色白得跟馒头一样,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走路也像踩棉花,你赶他出去不是让他去死吗?”
“刚才都对本阁主用敬语,现在就开始责怪本阁主的不是了吗?”白奕宸又气又好笑,这个女人,居然为了想要自己命的男人跟他唱对台戏?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白阁主所言极是,救了莫某的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莫某又怎么好意思在留在这里。”莫梓昂顺着他的话承认。
“喂!莫梓昂——”张绯澜见他如此没出息,自己还一片好心为他说话,差点气晕,刚要破口大骂却被打断。
“但是莫某有个不情之请。”莫梓昂抬起头认真地盯着那张面具,仿佛要看穿面具下的那张脸。
“说来听听。”
“莫某如今无处可去,恳请百花阁收留。”
白奕宸回过头来,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停留在他那诚挚的脸上。
“你是想加入百花阁吗?”张绯澜惊喜,原来这人有计划的啊,反正百花阁不收闲人,他这一身功夫又没有去处,加入百花阁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莫梓昂看着她,微笑着点点头说:“是的,小姐。”
“那太好了!这样你就有归处……”
她话还没说完,膝盖传来的剧痛竟让她直挺挺地栽了下去,莫梓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楞住了,白奕宸大惊,这幅架势就跟在木屋一模一样,他将张绯澜往怀里一捞,抱起。一脚踢开门,疾步在走廊上,边大吼着。
“景天!景天出来!”
百花阁所有的人,包括小倌跟客人全都目不转睛地朝这边看着。二楼的一个包间突然被打开,游言廷正一脸惊慌地朝里面出来,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名气质非凡的公子哥。
“阁主,什么事?”
白奕宸抬头看着游言廷正趴在护栏那里急切又好奇地望着自己,看到他身旁那个人时,才想起来今天是那个人来见景天的日子。
“抱歉,我现在急需景天一用,还请耶——”
那名男子似乎刻意打断白奕宸的请求,偏过头温柔地凝视着成之涵,说道:“白阁主客气了,景天你快去吧,我会在百花阁留宿一段时间,我等你。”
“嗯,我去了。”
白奕宸抱着张绯澜大步流星朝他房间走去,游言廷跟在身后,当他走进屋内看到被阁主放在床上的女人时,大吃一惊。
“阁主她怎么了?”
张绯澜整个人很不好,那原本不用施粉黛便很红润的脸蛋此时是一片青白色,冷汗竟从额头顺着脸颊流。
“不知道,稍微看过了,并没伤筋动骨也没皮外内伤。”
游言廷走上前去,翻了翻她的眼皮再探了一番脉,可张绯澜早就痛得无法忍受满床打滚,指甲因为疼痛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来。
就如阁主所说,既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皮外内伤,到底是为什么会痛成这样?
“她可曾说过哪里不适?”
听到游言廷这样问,白奕宸记起昨晚在木屋的情况,张绯澜好似没有今日这样痛得厉害,但昨晚他问起时,她好像有说。
“她说过脚跟骨痛。”
“痛……痛,好痛啊……”张绯澜意识开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巨大的痛苦令她开始语无伦次。
游言廷耳朵贴近她那一张一噏的唇,问道:“你那里痛?”
“膝……盖上。”
膝盖?游言廷看着那双被长裙罩住的长腿,抬头看了白奕宸一眼,白奕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点点头。
“张小姐,失礼了。”
他将张绯澜的裙子掀到大腿处遮住,再将她的束裤与袜子绣鞋一并褪下,白嫩细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在那膝盖骨处,肌肤里面似有活物在游走,每动一下,张绯澜便痛得大呼。
“这是什么?”白奕宸盯着那处大骇,看着她痛得泪如雨下,心中竟隐隐作痛。
“……”游言廷一番沉默之后得出结论“阁主,张小姐恐怕是被人下了蛊。”
“蛊?”白奕宸大吃一惊,听到这个答案后脑海中浮现出柳墨铭的脸,怒火不禁涌上心头。
游言廷虽精通医学但对巫蛊之术毫无办法,
白奕宸只好唤来四大堂主一起商量。
南宫珺听到消息后,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回想起在血月殿被柳依依纠缠的时候,疑惑的说道:“中蛊?难道是柳依依那个八婆做的?”
“为什么怀疑她?”钟少卿抬眸看他,觉得他的猜疑有太多可信度了,毕竟他们都知道柳依依不肯放过张绯澜是因为北辰珏,但还是不能完全断定就是她。
“为什么怀疑她?你是没看到那个恶婆娘看到我易容成张小姐的样子,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是吧?剑兰。”南宫珺怒目圆睁,他想来就一肚子气。
成之涵连声应和:“嗯,嗯,就是就是。”
白奕宸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房间的气氛将至冰点,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