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一切都不会重来。

更可惜，如果没有如果。

莫子庭不知道琉羽若烟对莫子渊的感情如今能有多深，也不知道琉羽若烟能不能像白若心一样，一脚陷下去，沉沦生死。

可他不忍，不忍让莫子渊伤琉羽若烟。他也不舍，不舍让琉羽若烟和莫子渊在一起。

不过最可惜的是，莫子庭开了口，却依然没有留得住琉羽若烟。

琉羽若烟动了心。

莫子庭傻傻的以为，他劝的了琉羽若烟。

当年的白若心，借着前太师白京考的势，可以站在莫子渊的身边。

好在而今，琉羽若烟无权无势，还不值得莫子渊多看她一眼。

可惜，他错了。

如今的天上宫，已经在长安城中站稳了脚跟。假以时日，必然可以成为琉羽若烟的靠山。只是，莫子庭没想到。他忽略了天上宫。

如今天上宫，的确无法左右长安的局势。可莫子庭忘了，天上宫，至今开业还不足一月。无依无靠，无权无势，便可在这风起云涌的长安城站住脚。

莫子庭忘了，可琉羽若烟没有忘。

那晚白青尘误打误撞，说动了琉羽若烟。

现在的天上宫，收留了整个长安城大半的乞丐过来做工。琉羽若烟当初决定的几个店铺也如火如荼的开起来了。

天上宫，成了长安城里真正的天上宫阙，网罗了长安名流雅士，商贾富豪，达官显贵……

尤其是天上宫里的衣舍，不同于其他的布庄。长安城的布店，卖的都是绫罗绸缎，天上宫的霓羽裳不一样。

霓羽裳里没有布料，只有衣服，各种各样的衣服，各种各样的款式，却件件都美轮美奂，深入人心。

女人，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感性的动物，要得到她们的心很难，却也很容易。只要你足够美，然后，把她们也变得足够美就行了。

她们从来不跟漂亮闹脾气。

琉羽若烟抓住了她们的心，用漂亮的衣服。

而长安城，有的是漂亮的衣服架子，给她当活招牌。

琉羽若烟选了八个人做这八个店的主管，让白青尘管账。那八个主管以前都是那一片小乞丐王，圆滑世故，会武功，懂得邀买人心。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怎么认字，还的抽时间教他们识字。

天上宫里负责跑堂打扫的，琉羽若烟统一给他们穿了黑色的衣服，而每个店里负责二楼雅间客室的，穿了白色的衣服。为了区分，她给八个店每个店的小二用了不同颜色的腰带。

本来，琉羽若烟计划用两三年的时间，把整个天上宫开起来的，可没想到，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正式开业了。

七皇子殿下莫子庭，依旧日日来捧场，而琉羽若烟，也依旧日日不见踪影。

只是这次，琉羽若烟不是为了天上宫的事，而是为了莫子渊。

本来琉羽若烟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搞定此事，毕竟，她今年也才十四岁，着实小了点。

可自从知道了莫子渊四皇子的身份，她才真正开始着急。后来听说四皇子殿下不近女色，多少能安心下来。

可上次听了莫子庭的话，她又不放心下来了。莫子渊干什么不好，非要争皇位。

本来以他当朝四皇子的身份，就够招蜂引蝶的了，结果他还要争储君，这的多少女子排着队往他身上扑啊。

琉羽若烟突然就感觉自己前路艰辛了。

总之，不能坐以待毙啊。

“千洛。”

千洛是琉羽若烟从乞丐堆里捡出来的。

不开玩笑，真是捡出来的。

乞丐也是拉帮结派的，有的是根据位置，每一片地方和每一片地方的分开，有的是根据乞讨的位置分开的。

而千洛，他就是个异类。

他总是一个人。

当时琉羽若烟分配了工作区域后，把所有人按照区域分配。又选出了负责店里伙计的主管，之后，就让八个主管自行选择自己负责的人。

而千洛，在每一次都没有动，也没有选择，也没有被选择。

琉羽若烟拖安叔看过，安叔说千洛底子很好，以前肯定练过武功，而且看样子，内功也不错。

琉羽若烟以为是他看不起那几位主管，就把几个主管叫过来问情况。才知道，千洛以前当乞丐的时候就这样。

确切的说，也不知道他算不算乞丐。

千洛会武功，而且武功极好。

他跟普通乞丐不一样，他不是乞讨，他抢。

他饿了，就抢。他会武功，一般抢完吃的就跑。有时候遇上好一点的酒楼，会被酒楼里会武功的护院追着跑。可他下次，还去抢。饿了就抢，抢完就跑。

千洛也没地方去，晚上就挤在乞丐露宿的破庙里，看着哪个地方舒服就抢哪个地方。

不给就打。

全长安的乞丐头头都认识他，都被他打过。

打熟了，大家就都忍着他，见他就躲。有些熟络的，还喊他一声洛哥。虽然他也不回答。

听微安说，千洛以前是什么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杀手。后来那个家族落寞，千洛就被当仆役卖给了别人。

千洛性子太冷，不爱说话，也不会讨人欢心，他新主子不喜欢他，就让他做杂役。

后来这个主子被朝廷杀了，家族被流放。

千洛这种杂役级别太低，都够不上流放的档次，就被赶出来了。

千洛一个人在长安，无家可归，就到处流浪，跟乞丐为伍。

琉羽若烟当时是派一个叫文宁的人去外面找的小乞丐。出了千洛的事以后，琉羽若烟把他叫过来骂了一顿。

结果琉羽若烟被文宁争辩的无话可说。

“少主说要找男的。千洛，男的。”

“少主说，要找十几岁到二十岁的。千洛，十八岁。”

“少主说，要找身体健壮的。千洛，会武功。”

“少主说，要找健康的。千洛，没病。”

“少主说，要找要求不多的。千洛，我找他的时候他只问了我一句话。有吃的么？”

“少主说，要找听话的。千洛，你只要给吃的，让他杀人都去。”

……

条条都符合琉羽若烟的要求，所以文宁就把千洛带回来了。可琉羽若烟不会傻到让千洛这种货去伺候客人。千洛去了，就只能掀桌子。

所以，琉羽若烟就只能把千洛留在身边当侍卫了。介于千洛实在没有地方放了，琉羽若烟就自己把他捡回来了。

千洛够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侍卫。

不该说话的时候决不说话。该说话的时候，也不说话，侍卫没有该说话的时候。会写字，会传话，会打架，会下毒，会杀人，指哪打哪。

琉羽若烟叫了一声千洛，然后吩咐他说：“你去查有关四皇子莫子渊的事。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是。”千洛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琉羽若烟叫住了他，接着说：“不用你去查，你吩咐他们，让他们去查，就好。”

“是。”千洛又应了一声，然后出去了。

千洛太实在了。

琉羽若烟让千洛拿苹果，千洛就去拿苹果。琉羽若烟说要吃点心，千洛就去厨房，厨房的点心都是现做的，千洛就去做点心端给琉羽若烟。

然后把厨房烧了。

琉羽若烟觉得，要是她不告诉千洛，让他吩咐人去查，千洛会不会到大街上，拉着人，一个人一个人得问。

千洛走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琉羽若烟以为他已经把事情吩咐下来了。没想到，千洛问：“我要让谁去查？”

琉羽若烟彻底被他打败了，指着他吼：“找谁不行，你是我的人。你下命令，他们谁敢不听？”

琉羽若烟趴在桌子上，无奈的砸桌子，末了，又说了一句：“白青尘，微安，奕时他们几个，都行。”

“奥。”千洛默默的应了一声，又出去了。

这次还好，千洛把事情吩咐下去就回来了。那几个人除了白青尘手无缚鸡之力，是个书生，不打架，其他几个人都挨过千洛揍。现在，千洛又呆在了琉羽若烟身边。名义上身份比他们都高，这货自然没人敢惹。

琉羽若烟性格太好，至少在古代，算是个好主子。

可千洛，就是琉羽若烟身边的一座瘟神，拒人于千里之外。

现在琉羽若烟一心都放在了莫子渊身上，莫子庭的话，让她不得不草木皆兵。

莫子庭说的太隐晦，基本上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女人，太多疑了。

琉羽若烟在听到白若心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把她划分到敌人的位置上了。偏巧莫子庭说话，省略了所有的细节，这更让琉羽若烟生疑。

所以在莫子庭说话的功夫，她自己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如果人活着，还好。

让一个人移情别恋，或许并没有多难。

可白若心死了。

琉羽若烟不知道白若心在莫子渊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即便琉羽若烟她千般好万般好，即便她能让莫子渊真的爱上她。可白若心，那个为他死的女人，会成为横在莫子渊的心里的梗。

就算莫子渊不爱白若心，可那份遗憾惋惜，会变成对不起。莫子渊有负于白若心，虽然，琉羽若烟不知道，那段往事。可这段往事，足以牵制住莫子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