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卿归去
第二章 送卿归去

琉羽若烟这几天过得可谓是如鱼得水,在弥渊之海里吃喝玩乐。除了君落尘说话很不中听以外,人生还是很圆满的。

她也曾一度想知道自己与君落尘的过往,侍女都一如既往的三缄其口。除了一个字的“是”和两个字的“遵命”以外,她至今没有听到过侍女说第三个字。

弥渊之海规矩严苛,只是于她,却放宽不少。琉羽若烟这些天肆意游荡,遇到了许多锦衣华服的男子,或是端庄奢华的女子,一看便不是下人。只是那些人,都是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即便是她主动开口说话,也只不过转身与她颌首示意而已。

琉羽若烟知道,这君落尘与她琉羽若烟,不,与玉梨鸢,或是与玉心宫,必定有什么关系。不亲密,却隐秘。

君落尘对玉心宫被灭门几乎一无所知,甚至刚开始不知她是谁。即使后来知道,也没有去找活下来的人。若真说毫无关系,却对意外来此的她百般纵容。可若真说有交情,却不留她住在弥渊之海。君落尘看她的眼神,与常人无异,看不出爱慕,也看不出仇恨。

琉羽若烟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通以后,索性就不再去想。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偶尔她也能遇上君落尘,抬头一笑,便再无话。君落尘起初还惊异,后来也释然了。

琉羽若烟在弥渊之海待了三个月,已经快疯了。的确,君落尘给了她足够的自由,时至今日,她走到的地方,不曾受阻拦。可也给了她绝对的束缚,起初她还与侍女说话,可惜无果。到了后来,她也不与侍女交流。要真是深闺宫苑的大小姐,弹弹琴,跳跳舞,绣绣花,许是没什么影响。

可她琉羽若烟不是,在之前二十多年里,她虽然温婉,却是二十一世纪的温婉。电视、网络、娱乐……她的人生,即便无言也不会觉得无聊。她的生活,是就算在上课的时候,都会给隔壁座位传个纸条;就算在开会,都会走神聊八卦的生活。

无言,是可以让一个现代人崩溃的酷刑。

琉羽若烟每个晚上,都在夜深的时候,偷偷跑到花湖边,倚坐在长桥头,轻声的唱歌。唱她所有会唱和不会唱的歌曲,有的连歌词都记不住,就轻轻的哼唱调子。

其实,她不知道,她不会,偷跑出来根本瞒不过侍女。她跑出来的第一晚,就有人通知了君落尘。君落尘以为她隐瞒之前的是有什么目的,或者潜入弥渊之海根本是有什么阴谋。

当他看到才知道,那个女孩儿,每天晚上偷偷的从房间里跑出来,身子倚在桥头,轻声唱歌。温婉和煦的小调,悲伤哀怨的情歌,豪迈奔放的战曲,……直到后来,声嘶力竭的悲歌。一声一声,有时候都听不出调子,就那么吼出来,没有流泪,却可以从嘶哑的声音里听出哭腔。

君落尘每天晚上站在黑暗里,听她唱歌。有那么几次,君落尘都想出现,拥抱那个女孩儿。他甚至怕,女孩儿那羸弱的身子就那么跌进湖里。可是每一次,他都忍住了。他找不到理由安慰她,却不知道她痛的是什么,他的怀抱甚至温暖不了她。

他听得懂她的悲伤,却不懂她的悲伤。

玉梨鸢于他而言,不仅仅是故友之女而已。他本可以将她留在这里,弥渊之海。

传说中,弥渊之海,在黄泉的尽头,能引三生魂魄沉沦不归。

可是,他不能这么留着她,他也留不住她。

十八年前,他君落尘留不住玉雪绒;十八年后,他照样也留不住玉梨鸢。

既然留不住,不如就放手。

只是没想到,才三个月,不过才三个月,她就待不下去了么?

那么,我送你离开。

这是琉羽若烟近一个月来第一次跟人说话,可是憋死了。

君落尘坐在骨座上,握着琉羽若烟的手,自顾自的说:“丫头,玉心宫有人来找你了,待会我就送你离开。”

琉羽若烟穿越过来近三个月,几乎连话都不曾说过,好不容易等到君落尘这个大帅哥跟她说话,开口就是要送她走。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那我还能回来看你么?”琉羽若烟低声问。

“你不必回来,弥渊之海,没有人归来。虽然玉心宫已经不复存在,可根基仍在。你大可不必担心。鸢儿,一路顺风。”君落尘说。

“哥哥,我会想你的。”琉羽若烟也不是白长了这么大的,该撒娇的时候还是知道撒娇的。

君落尘没想到琉羽若烟说这话,轻声安慰她说:“我会常去看你的。”

前来接琉羽若烟的人,听说是玉心宫的大管家,估计有二三十岁,青衣缦罗,手持长剑。跟负责护送她过来的黑衣女子说了几句话,过来就派人带琉羽若烟走了。

琉羽若烟与玉心宫的那位大管家一起坐在马车上,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那位大管家终于熬不住开了口,试探的叫了一声“小姐”。

琉羽若烟不知道之前的事,弥渊之海的大夫说她受刺激失忆了,也不知道这事君落尘派人有没有跟这位大管家说。若是没有,她又该怎么解释。这时候人家开口问询,她也不知怎么回答,索性也就没说话,只是抬头怯生生的看了看。

那位大管家见琉羽若烟没说话,怕也是确定了,又轻声问道:“少主,可还记得我?”

琉羽若烟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君落尘派人说过她失忆的事,当下最头疼的事解决了,琉羽若烟差点没笑出来。便应声摇了摇头。

那位大管家又问:“那少主,可还记得什么?”

琉羽若烟又摇了摇头。

那位大管家无奈,欠身行了个礼,恭敬的说:“少主先休息吧,属下就不打扰了。”

马车一路颠簸,琉羽若烟没做惯马车,初始还好,后来头晕目眩都要晕厥了。加上身体羸弱,旧伤未好,只一会儿,就在马车上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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