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生得了红包，高兴地不得了，很是语无伦次了一番，便应阿也之邀前往秦王府。

杨生见了莫宛初依旧是以前那副模样，明明心里不痛快，却要强带着笑向她行礼问好，仿佛年少时他与莫宛初从不曾相识。

莫宛初难得地肯同阿也林蝶一起用膳，众人都喝了酒，因为要辞旧迎新，所以很早便散了，约好吃过年夜饭再到集市玩儿。

天已快黑了，林蝶拥着小火炉在梅林里睡得正酣。

一阵风起，空中传来一声鹤鸣，林蝶惊醒，睁开眼正好瞧见天空中一只白鹤盘旋而下。白鹤背上一人银袍银甲，迎风而立，背上白虎披风衬得他更显英姿。

此时千也与玦钦正在厨房看莫宛初安排人做东西，听见鹤鸣便跑出门去。

千也还未确定那就是兄长，莫宛初也喊了声“王爷”跑往院中。

“凡界的辞旧迎新图的就是个团圆，慕容纾之若不在，这王府可还算是辞旧迎新？你们定也欢喜他回来，况且这样的日子里魏国也不可能攻打燕国，难得清闲，又遇佳节，我便让鹤精去接他回燕京。”玦钦出门来，牵着她的手，“如何？”

千也向他一笑，“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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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年夜饭一行人便各自换了身寻常的衣裳浩浩荡荡地从王府后门出去了。阿也与玦钦走在最前面，两个红影在后街昏暗的灯光下不停闪动。

忽然红影间闪起一道微弱的光，这光再没有消失。又听得千也几声嬉笑，两个红影便停下。

许是太着急见杨生，才停下等了片刻千也便有些不耐烦。

那一点光往上移了移，“兄长！可否快些！河边都要放烟花了！”

阿也说她从未过过年，也不怪她这般着急，玉公子也拿她没法。心中这么想着，已经加快了脚步，林蝶与莫宛初亦随着他很快追上两人。

近了才看清两人中间那一点红光原是一只红灯笼，不知是什么纸皮，灯笼内的火大地足以令灯笼燃起来，这红纸却安然无恙。里头燃烧的仿佛也不是蜡烛，蜡烛没有这么大的火，倒令人想起了传说中无火自燃的扶桑木。灯笼面上一个大大的“福”字为这灯笼更添了几分喜气。

慕容纾之心中赞叹了一番制灯笼之人的心思，又伸出食指在阿也额上一点，话语间却无半点责备，“急什么，有的是年给你过。”

“第一个年自是要过得好些。”罢了，又提起红灯笼在三人面前晃悠，“玦钦给我的灯笼，过年提着多好！扶桑木做的灯芯，永远不会熄哦！”

“是是是，做灯笼的人花了些许心思，是不同与街上那些，过几日便用不得了。”慕容纾之望向玦钦，满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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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朵烟花在近水楼上空炸开，众人皆仰头去看，刹那间燕京城一片喜庆。

一片斑驳火光下，近水楼顶两个红影并肩而立。

阿也手中提着红灯笼，望着漫天烟火，这便是过年，这便是凡人最美好的日子，兄长很好，含汐很好，玦钦很好，杨生很好，因为他们，所以自己觉得很好。

烟花灿烂，阿也静静欣赏着这些同类人的欢乐……

嘭！

空中一声巨响，那是今夜最大最美的一朵烟花。

玦钦侧过身，牵住了阿也的手，“阿也，我已向天后请示娶你做我的君后。”

阿也笑容一僵，往后退了两步，“你的君后应当是璇玑，天后不会答应你，天帝更不会。”

“我知道没这么容易……你是怕我们步温玄与则鸢后尘吗？”

将将抽出来的手又被他握住，“阿也，你怕什么？”

“凡人寿命最为短暂，所以他们都很珍惜自己所以的一切，因此便拥有世间最为真挚的感情。你久居妖界，长饮忘川水，食雷音果，又受女娲大神训诫，身为人类却不知世间情为何物，所以我带你来人界。你从前在妖界很快乐，我想要你更快乐，而不是要你学会凡人的多愁善感。”顿了顿，又将阿也手握得更紧了些，“阿也，为何我觉得你近日里有意要疏远我。”两个月来，他在冥界四处寻找禁神索，闲暇之时亦如往日用观微之术在铜镜中见她，以往，阿也可以对着镜子和他唠叨上两三个时辰。那日他将将斩杀一只妖兽，还未来得及将神剑擦拭干净便幻出镜子，谁知不过说了两三句话她神色便黯下去，此后亦是如此，不过片刻她便收了术法，任他想说什么便都只能噎住。便是方才来时路上，他送她扶桑木点的灯笼，分明很欢喜，欢喜得不肯让他再碰那灯笼，正要与她说回神界之事，阿也笑意便僵住，他说了许多话她也不搭腔。

阿也手让玦钦握着，眼却不肯看他一眼，时而看看烟花，时而看看河灯，时而看看河边人群。人影攒动，不知不觉便失了神。

啪！

一朵烟花炸开，一阵金光照出了楼顶上两人身影，照清了阿也呆滞怅然的面容。

林蝶偎着慕容纾之在长廊底下看河灯，杨生与莫宛初在对面阁楼上饮酒，杨生募地看过来，朝阿也玦钦举了举杯。阿也才回过神，冲他们笑笑，空出来的手握成杯状，放到唇边一仰，作出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样，几朵烟花在空中齐齐炸开，她这些动作正好被两人看见，就连莫宛初也不禁笑了一笑。

玦钦却失了神，紧拉阿也的手不自觉松了松:我究竟那里惹了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