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她又醒了,在半夜惊醒。

这次是什么呢?是一件红衣的火光,将一只红色的鸟灼伤,而痛的却是她。

这些梦断断续续,她却明白了这其实是一个故事,直到半年前,她在梦里看见自己,又知道了,这原来是自己的故事。

从那日起,她每次惊醒便会拿笔快速写下梦中的场景,因为她怕会忘了,她本来就忘了,她却不知究竟是忘了什么,只觉得少了一段记忆,所为她敢肯定这些是她的记忆。

她提笔写好,便又躺下。她花了半年时间才读懂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并不令人心痛,为什么她会选择忘记呢?还是说,由于别的什么原因?

“呼!”夜里醒个两三次已是常有的事儿,而这次的确出乎意料,爱她的那个人竟将她带来她们现在所住的地方,忘川河畔。两岸的树木还是有所不同,那时的树并不多只有寥寥几棵雷音树,结着青涩的雷音果。

传说这雷音果乃是佛家圣物,食之便可令心境澄明,只是味道苦涩,一般人很难吃得下。

“阿也,前面就是三生石了。”

“三生三世,当不负卿。”梦里,他长袖一挥,三生石上便出现一行红字,这红,深过三生石,深过彼岸花。

她放下笔,笑道:“阿也,原来我叫阿也呀…”

之后她去三生石看过,哪里还有那行鲜红的字体。三生石上刻下的誓言是决不可能抹去的,就连孟婆汤也不能,那么,这些难道就仅仅是个梦吗?

“娘子今日怎么有空来奈何桥了?老婆子的汤可不能拿来招待娘子呀。”孟婆忙着给过往的灵魂盛汤,还抽空和她说话。

“婆婆又这么忙啊。”

“可不是么!每天都有这许多人要送往轮回呢!”孟婆忙得都来不及抬头看她,“娘子若是没事便进庄里坐坐,老婆子闲着了就来。”

她摆摆手,挤进灵魂堆里,拿起碗,向着一个灵魂一指,那灵魂手里捧着的眼泪便跑进碗里来,学着孟婆的样子,洒点药粉,再倒进炉子里煮煮,煮好递给灵魂。

“婆婆,你可曾见过有一个红衣的男子去过三生石?”

“老婆子每天忙着送人轮回,哪有时间注意那三生石呐,娘子要找人吗?”

她叹了口气,拈起一撮药粉洒在碗里,“那婆婆……三生石上刻下的字真的无法洗净吗?”

孟婆一惊,道:“啊呀!娘子莫不是在那大石上刻字了?”

她慌忙辩解,“没有没有,我只是问问。”

孟婆抚了抚胸口,叹道:“吓我一跳,这三生石上刻下的誓言是不能违背的,一旦刻上了,那可就是命数啊!”

顿了顿又道,“不过啊,老婆子听说,那大石上的字也是可以除掉的,不过刻字之人必须得承受刻骨铭心之痛,受尽煎熬。”

“是吗?”她把煮好的汤递给灵魂,“那婆婆可知道是否有人曾把誓言除掉?”

“哪里见过,娘子也不想想,谁会为了几句誓言而承受刻骨铭心之痛,而且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她再到三生石看过,上面并没有缺块,光滑的石面上刻满了字,却始终没有梦中那行鲜红的“三生三世,当不负卿”。看来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一个思恋凡间的梦。

她又摘了两个雷音果,这一年她可能是心境不太清明了,雷音果可以令心境澄明。

“阿也,你知道这些红色的花吗?”他含笑问她。

“《佛经》里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这应该就是彼岸花吧?”

……

“那好,我便喝下忘川之水,今生今世,我们就不要再有瓜葛,从今往后,不要再来见我。”她将杯中的忘川水一饮而尽。

这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扰得她心口疼,渐渐地她便有些不明白,原来自己根本没有看懂这个故事。

她干脆去河边打来忘川水,看守忘川的老叟见她几次三番来打水,便笑她道:“老朽虽然一把年纪了,却也还记得,这忘川水是苦的吧。”

“苦的也好,可以治我的心口疼。”

“你是无心之人,哪里来的心口疼?”老叟捋捋胡子,望着对岸,“你瞧,那儿有个人。”

她凑过去,顺着老叟目光看去,对面的确有个人,一身红衣,与对岸的一只花精相谈甚欢。只是一眼,便惊得她把打水的木桶掉进河里。

她转身就走,没出几步便被老叟拉住,“桶掉了,桶掉了。”

她拗不开那老叟,只得怏怏地飞到河面上把木桶捡回来,又怏怏地离开。

红衣,红衣……那件熟悉的红衣。“我便喝下这忘川之水”,或许是因为喝了忘川水,才会忘了前尘往事。她想记起来,可是这些天忘川水喝得有点多,连梦里也不会出现那些画面。

说好的不再来见她,怎会出现在对岸,她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只要会点法术,谁都可以在三生石上施幻,只是这个施幻的人法术太过高深,她无法看透。

她耗费了一半灵力也无法破了幻术,她放弃了,转身便看见那人一身红衣站在奈何桥上看她,她恨恨地瞪他两眼:看什么看,没见过施法吗!

她拂袖而去,那人待她离去便将手指一弹,三生石上赫然几个红字“三生三世,当不负卿”。

他脸上笑意浅浅,桃园一别,他便没了她的音讯,他找了十年,终于找到了。

孟婆告诉过她,忘川水不仅可以封住人的记忆,还可以封住修仙之人的一部分法术和妖类的灵力,那么如果忘川水解了是不是就可以恢复灵力和法术,破了三生石上的幻术?

解忘川水唯有断肠草,然而断肠草却有剧毒,若食用不当,便要一死,她蹲在草丛边上,看着浑身是刺的断肠草犹豫不决,这摘下来都是个问题,可怎么吃啊?

“唉,算了吧算了吧,又有刺又有毒的,吃它干嘛。”正欲回家。

“阿也。”又是那个人,一身红衣似火,映的人仿佛也脸颊发红。

“你谁啊?”她已忘了梦中人的模样。

“我……”他无语,赤旋说她喝了忘川水,怪不得她竟不认识他了。

他俯下身子,拔起一株断肠草,手上扎出鲜血染红了断肠草。断肠草凝成了一颗丹药,他递与她,道:“你吃下这个就会想起来,我不想你忘了我。”他却突然将手缩回,“但你得答应我,吃下这个东西便要跟我走。”

“好。”

她吃下断肠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极力地往三生石跑去,却见那石头上不知何时又出现那几个字。

“三生三世,当不负卿。”她用食指摸了摸那行鲜红的字体,笑道:“当不负卿……呵呵,当不负卿!”她抬手,术法运与指尖,生生抹下一个“卿”字。那一行红字上遍是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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