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西侠的牢房——

一个女子蹲在牢房的一个角落，极为颓废。她就是西侠——鬼。昨日还拿着刑鞭挥向别人，今日就长鞭加身；昨日还三尺青锋直指皖雅，今日却落到一般的下场；昨日还独坐西侠殿中，今日却身陷囹圄……

“把门打开”

“是”

“吱呀”一声，门开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若有人问起，只说不知。”

“小的明白。”

鬼抬起疲惫的眼眸向门口望去，门口赫然站着一个身影。白裙翩飞，一顶纱帽遮住了其的容貌。“是你”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我没那个闲心。就是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喝酒了，所以，想要与你一醉方休罢了。”皖雅还是一贯清冷的声调，没有丝毫起伏。从篮子里取出酒菜摆上，斟满了美酒。

西侠斜觑着她。“我可是戴罪之身，你也敢？”“有何不敢，不过是喝杯酒，又不是要拆了牢房。”皖雅依旧淡定，席地而坐，把手中的酒盏递与鬼，见她接了，便拿起酒壶，酒杯。

“第一杯，不管你是谁，我要敬你不曾危害西郡众人，心仍怀怜悯之心”

不等她说话，又倒了第二杯。

“第二杯，我要敬你手下留情，心中仍存善念。凭你的能力，杀了盟主，本就是易如反掌，即便是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不顾她诧异的眼神，斟酒继续。

“第三杯，我更要敬你与我共十数年，无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如今我也必须敬你一杯。”

三杯下肚，鬼一笑，也端起了酒杯。

“第一杯，敬我们数年来的姐妹情，也敬那个恪守职责、兢兢业业的西侠”

“第二杯，敬你昨日几乎死在我的剑下，今日在我落破之时，竟只有你来陪我喝酒”

“第三杯，敬那个神机妙算的幻。居然把我步步算计，几乎算尽天机，栽在你手里，我服”

三杯之后，鬼依然一杯一杯的喝着，喝着喝着，眼泪就夺眶而出。眼泪混在酒中入口，说不出的苦涩。皖雅本身体质就不大适合喝酒，三杯过后，只是浅酌。

酒过三巡，鬼倒在桌上：“幻，我恨你。你占尽了一切风头。训练营时，教官面前是；上位后，盟主跟前也是；就连众长老面前，别人也只知东侠风度翩翩，不染纤尘。

谁知道西侠……鬼？我自知武功不如你，貌也逊色，你钻研剑法，我就精学暗器；你学习古筝，我就研习竹笛；你无悲无喜，我就残忍无情。我自觉不曾逊色于你，而为什么，永远令人青眼相待的只有你……

我一直不甘心，直到前几天我遇见一个黑衣的老人，他很厉害，看穿了我的心思，告诉我，想要超过你，他可以帮我，但我要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甚至众叛亲离。

我答应了，我按着他的方法，步步算计，就为置你于死地。直到昨日，我提起剑面对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并不那么恨你，面对你的眼睛，我不得不承认我下不了手。

幻，你也觉得我是一个很失败的人对不对？曾经是那么讨厌双面的人，如今自己却变成……间谍。呵呵，可算没有铸下大错，我已不配为西侠。

皖雅没有答话，听着她发泄。毕了，站起身来，收拾好了东西，戴上了纱帽，走了出去。急急赶到东莞阁中，东莞阁内寂寥无声，皖雅独自收拾好了一切。

飞身坐在房顶上，躺在房上，望着那皎皎的圆月，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你不曾输于我，比我少的，不过是那一份坚持向善的精神和那一份与世无争的淡泊罢了。可惜你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一夜无眠。

人外毕有人，

天外还有天。

何苦欲强求？

苦争亦斗狠。

到头转眼望，

不过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