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第六章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七月不知道,她的那一碗面改变了许多东西。

她不知道,郑天佑在这个虚伪的家活得有多痛苦,他讨厌妈妈与妹妹的虚伪,他讨厌不讲理、总是想要掌控一切的爸爸。

还有那一幕,六岁生日那晚他所看到的,他每天都想忘记却每个夜晚在梦里总缠着他的那一幕。那一幕,逼得他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变成了如今这般冷酷的样子。

所以,他一直害怕过生日。更害怕在家过生日。于是,6岁以后,每次过生日,郑天佑都是与妹妹同一群所谓的朋友,在酒店狂欢,谈论各种名牌,显示各种有钱,攀比名车、名表,各种纸醉金迷。

这次七月的寿面,无疑是独特的,甚至郑天佑觉得,这是他过的最有意义的生日,因为他吃出了亲情的味道。

七月来到妈妈所在的小区,远远便看到桂花树下坐在长椅上的顾倾晨。他神情专注,手里有个画本,好像在画着什么,点点桂花在他身边簌簌飘落。

七月觉得顾倾晨更像是古墓派的,不食人间烟火。这繁华喧嚣、物欲横流世界好像离他很远很远。一看到他,就有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七月慢慢靠近,想吓吓顾倾晨。没想到,七月刚一靠近顾倾晨。顾倾晨画着画的手立即停了下来。

“是七月吗?”

本来想吓他的,没想到被识破了,七月只得不服气地一屁股坐在顾倾晨边上。

七月只有在妈妈和顾倾晨面前才会显示最真实的自己,跟平常判若两人的自己。因为七月知道,只有他们才是真心待自己。就连七月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信赖顾倾晨。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这次脚步那么轻,还离你那么远?”

“但我还是能听到。”顾倾晨笑着说。

“算你厉害。咦,你不是眼睛看不见嘛,怎么还会画画?”七月看着顾倾晨手里的画本,很是惊讶。

“画画靠的是心,用心来画,看不看得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这话听起来好高深的样子。那既然感悟那么深,画的画应该也很好吧,来,给我观摩观摩。”七月说着就要去拿顾倾晨手里的画本。

顾倾晨赶紧合起画本。“还没画完呢,等画完了再给你看。”

“还装神秘,不给看就不看嘛。”

“那能不能给我看你以前画好的呢?”

顾倾晨翻开画本前几页给七月看,七月看到愣了一下,因为顾倾晨的画真的很独特。

平常看到的画基本上花就是红色的,叶就是绿色的。而他的画却与众不同。他画的花有各种颜色,甚至有绿色的,黑色的,而且花瓣的形状也是各式各样。

“倾晨兄,你这画很是独特,异于平常所见,世间罕有啊。”

顾倾晨被逗笑了,他眼睛澄澈,眼底都是笑意“因为我看不见,所以只能想象,在我心里,它们就是这样的。”

看着顾倾晨笑的样子,七月说:“顾倾晨,其实你长得很好看,你的眼睛很漂亮,特迷人。”

“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一个盲人眼睛长得漂亮的。谢谢你!”他的笑容顿时比阳光还灿烂。

“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

“我信”

“好吧,顾倾晨,我还想告诉你,其实我长得特别瘦,特别漂亮,喜欢我的人特别多,我有特别多的好朋友。真的,你相信我。”

“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而且我还有很疼我的爸爸妈妈,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可幸福了。真的,你相信我”

“嗯,我信。”

“你还真信啊?!”

“是的。”

哈哈哈哈......七月笑了,捂着肚子放肆地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可是我自己都不信呢!”

就这样,七月总是会把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对顾倾晨说,而顾倾晨总是会默默倾听,眼底含笑、温润如玉。

七月有时候觉得顾倾晨就是自己的出气筒,自己总是把各种开心和悲伤一股脑儿全都吐出来给顾倾晨,他还甘之如饴。

后来,七月知道,顾倾晨很幸福。他有很爱他的爸爸妈妈,五岁时,他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眼睛便彻底失明,医生们对他的眼睛都无能为力。

好多人劝他爸妈重新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可他的爸妈没有这样做,却是对他更加呵护倍至,妈妈辞去工作一直在家照顾他。后来,为了给他上最好的盲人学校,所以他们搬到了七月所在的城市,而且还住到妈妈住的小区。

“顾倾晨,其实我长得真的很丑,你不是会听脚步声吗?难道你没发现我每次走近你,你的周围都像地震一样吗?你怎么还这么委屈自己跟我做朋友呢?”

“我看不到,真不知道你有多丑。”

“那你想像一下嘛。”

“我不知道什么是丑,什么是漂亮,想象不出来。我交朋友是用心交,不是用美丑的标准来交朋友的。”

“顾倾晨,你好伟大。其实我交朋友也是用心来交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必须得握个手。”七月相见恨晚般,使劲握着顾倾晨的手摇晃。

“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上帝彻底死了。现在忽然觉得它貌似还喘着一点气。”

“为什么?”

“因为你啊,因为遇见了你,是你拯救了我心里那个死了的上帝啊。”

“哦,我真伟大。”

“是的。”

......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冬运会如期而至,班上好多同学都磨刀霍霍,积极参与。各个项目的人数都满了,就拔河的人还没确定下来,因为人数够了,但这力气不好说。

于是,平常从不理七月,一句话都不屑与七月讲的体育议员,皱皱眉,握握拳,像是准备去赴死一样,默默走到七月的桌边。

“那个,郑七月,要不考虑一下参加拔河吧,希望你为班级荣誉考虑。”

“人数不是够了吗?为什么还要叫我?”七月说得冷漠高傲。

“你......就你一个人都可以顶两三个同学了,你长成这样,难道就不想寻找一下自己长这样的优点吗?难道你要把你长这样唯一的优点都扼杀吗?”

“不去!”

“简直不可理喻,这么自私,不去拉倒。”顿时,班上所有白眼又把七月淹没了。

“这样侮辱我,谁去谁是孙子。”七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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