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302号房间内。

“爸，您还没睡啊，这么晚了。”见凌父瞪着眼往这边看，凌晓琳吓了一跳。

“你不是也没睡吗？”凌父反问道。尽管病魔已经将他折磨的疲惫不堪，声音却依然带着满满的威严，“谁允许你不经过我同意就动手术的？！”

“凌叔叔，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晓琳给您动手术您会生气呢？她是希望您活得好好的啊！”贾晴晴忍不住插嘴。

“你是晓琳的朋友？”凌父没有回答，反问道。

“是的，我们是好朋友。”贾晴晴斩钉截铁的道。

“好一个好朋友。那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吗？外面还欠着别人钱，这天额手术费，我们家担不起啊。”凌父叹气，说道，“更何况我这个病还是个无底洞，我一把老骨头了，死不死无所谓。”

“凌叔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董零也忍不住了，“晓琳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又不需要您养了，她现在也可以自己赚钱了啊！不管怎么说，人命是最重要的啊！您是晓琳唯一的亲人了，您无所谓，她可不这么认为啊！”

“是啊，不是小孩子了。”凌父打量董零一番，冷笑道，“都上大学找男朋友了，怎么算是小孩子了呢？可就是因为她不是小孩子了，我才不愿意让她背上一屁股债。”

“爸。”一直没开口的凌晓琳开口了，“不管怎样，我绝对不会允许您放弃生命！手术费再贵也好，我都会想方设法的。”说完转身离开病房。

贾晴晴和董零向凌父一鞠躬，“凌叔叔再见。”

病房外，凌晓琳低声哭泣，这是她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旨意。

“晓琳别哭了，我开演唱会的钱一分不差都给你好不？有差不多一百万呢，不过，除去我赔给九天寒酒吧的钱，还有四十万，够撑一阵子了！”董零拍拍凌晓琳的背，安慰道。

“不用了......”凌晓琳抬起头来，一脸认真，“我愿意和你一起当歌手！”

“你......可以克服阴影吗？”董零有些惊异于凌晓琳的选择。

“我想我可以。”凌晓琳认真地说。

“歌手吗？加我一个我也要我也要！”贾晴晴上前凑个热闹，“我会拉小提琴，我可以帮你配乐！”

“那我们干脆组建一个乐队好了！”董零来了兴致，“乐队的名字干脆就叫ice-smile吧！”

“ice-smile？冷微笑？要不要这么冷！”凌晓琳也挺有兴致，“不好听，你的bluesnowstorm就够冷了，不要把我们也带的这么冷！”

“bluesnowstorm？”贾晴晴瞪大了眼，“原来董零是bluesnowstorm吗？怪不得他会突然和华氏签约，是为了你吧，凌晓琳？好啊，你们瞒了我多久！”

“嘘！”两人不约而同的上去捂住了贾晴晴的嘴。好在三更半夜，医院里没有什么人，住院的病人们也早就休息下了，没有人听到。

“你们干什么啊！”贾晴晴一手推开一个人，“好啦，我保密还不行吗？嗯哪，我想好了，我的艺名要叫小晴天！”

“小晴天？”董零翻了个白眼，“这个艺名可真逗。”

“你的才逗呢！还蓝色暴风雪呢！”贾晴晴咬牙上去对着董零的背一阵猛拍，“看我小晴天融化你的暴风雪！”

“我的艺名要叫——”凌晓琳开口了，“回忆之泪！”

贾晴晴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忆之泪？这名虽然不冷，但好伤感啊！”

“那我们三个组建一个乐队吧！就叫幻觉之声！”凌晓琳用眼神征求两人的意见。

“好，大赞。”董零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去酒吧驻场攒人气？”贾晴晴几乎迫不及待。

“也好，我也争取将你们签入华氏集团的机会！”董零说着，伸出一只手。

贾晴晴和凌晓琳对视一眼，也将手搭上去。

“加油！”

......大约凌晨三点半，董零回到家。

“怎么不在学校宿舍老实呆着，三更半夜跑回家来干什么！”刚进家门，董零就听见父亲严厉的声音。抬头，董父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边翻报纸一边抬头看董零。

“在外面忙活了一些事，回校的话门卫也睡觉，没法进门，所以就回来了。”董零有些纳闷，怎么今天的父亲都那么喜欢熬夜呢？今天是父亲不眠夜吗？

“是吗？那你说说，你一个学生能忙活些什么事呢？”董父面不改色的问。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不能有一些自己的事情呢？”董零边说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您就忙好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吧。”

“你给我站住！”董父将手中的报纸一扔，正好砸中董零的右臂。

“您生意上有再多的不顺利，回来能不能别更我撒气？我又不是出气筒......”董零虽然不悦，但还是弯下身子捡起了报纸，但又愣住了。这张报纸上......登的新闻是......bluesonwstorm签约华氏集团，并开演唱会！报纸上还登了一张他背影的照片！难道，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父亲知道了？！

“bluesnowstorm是你对吧！”董父用十分确信的语气说道。

“是又如何？爸，我喜欢唱歌，请您别阻止我！”董零也干脆坦白了。

“你是董事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董父目光严厉，不容商量。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爸。”董零眉头一挑，“您明白得很，我不喜欢受约束！我喜欢唱歌，歌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明天和华氏集团解约，不就是为了钱吗？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董父就好像没听到董零说的话一样。

“我不是为了钱，我也不需要你的钱，我更不会和华氏集团解约！”董零吼道。

“不是为了钱？那你在小酒吧驻唱还不够，还要签约华氏搞得这么大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华氏集团给了你多少钱！”董父猛地一拍桌子。

看来果然还是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索性硬到底好了。董零做好了最坏最坏的准备，“签约华氏集团又怎么样？报酬丰富又怎么样？那就能说明我是因为钱吗？我要组建一支乐队，所以才签约华氏集团的！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也就索性不隐姓埋名了！”

“放肆！”董父果然很生气。

“爸，我知道您培养我注入了多少心血，但我难道不可以有自己的梦想吗？我不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吗？爸，如果您执意让我放弃音乐，我就只好说对不起了！”董零咬牙，说完。

“好，看我培育出个什么！看看秋桔把你教育成什么！我早就该轰走她了！”董父狠狠说完，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执意吗？”

“执意。”董零闭上眼准备接受最后的裁决。

“好，你就依你吧。”董父叹了一口气，“缺钱的话来找我。”说完转身走进卧室。

......这......意思是同意了吗？！董零讶然。

......次日。

“组建乐队幻觉之声？Bluesnowstorm，你有这个能力吗？”经纪人透过厚厚的镜片将董零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问道。

“您还不相信我吗？”董零微笑着道。

“bluesnowstorm，这不可能。”经纪人扶了一下眼镜，“我们公司知道身为地下歌手尖峰的你很有实力，但是我们公司根本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来头，甚至连你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将你签入我们华氏集团是因为你的人气，否则我们公司根本不会签进一个不知真名的歌手。”

“如果，我愿意透露我的信息呢？”董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

“那应该没问题！”经纪人略吃惊了一下，接着是惊喜。Bluesnowstorm终于肯透露信息了吗？那该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我是董事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董零！”董零微笑，想象着经纪人的反应。

“董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这！”经纪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董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就是bluesnowstorm！这可是明天的头条新闻！经纪人留下一句请稍等，然后就穿出办公室了。

“想到会很吃惊，没想到会这么吃惊。”董零耸耸肩。

……另一边。

“你确定？这样逃课不太好吧？”凌晓琳有些不放心的对刚打电话叫两个学妹帮忙应付点名的贾晴晴说道。

“都上大学了，又不是初中高中，逃课不是很正常了吗？”贾晴晴无所谓的说，“再说我刚才打听到董零也叫人帮忙应付点名了，他应该也在忙活那边的事情了。再说，建立幻觉之声的建议还是你提出来的呢！快走啦，去那个什么九天寒酒吧！”

“好吧，也不知道董零那边怎么样了。”凌晓琳无奈地道。

“呦，你关心他啊？”贾晴晴坏笑着。

“你真是……”凌晓琳脸上一红，“真是的，瞎说什么，快走了！”

正在擦吧台桌的朗朗看见贾晴晴和凌晓琳，愣了一下，然后展开笑颜，“凌小姐？稀客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朗朗，这是贾晴晴。”凌晓琳没回答，而是把贾晴晴推上前介绍。

“哦……贾小姐你好。”虽然不知道凌晓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出于礼貌，朗朗还是友好的笑了笑，并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来应聘歌手的！”贾晴晴一点弯子也不绕，直接说明来意。

“哦，这样啊。”朗朗恍然大悟，“凌小姐，你身边的都是大明星吗？贾小姐看起来也很有才华，以后估计是和bluesmowstorm一样红火啊！”

“呃，那个，我也应聘歌手……”凌晓琳弱弱的开口。

“what？！”朗朗震惊的瞪大了眼，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嗯，凌小姐身边都是有音乐才华的人，想必凌小姐也是，我太笨，早该想到的。”

“哈哈。”凌晓琳干笑两声。

“好吧，凌小姐，请稍等。”朗朗拨了一个号码，然后按下拨号键，“喂，路boss吗？啊，是这样的，boss。bluesnowstorm的两个朋友来应聘歌手......让她们进去？好好......叫什么名字？一个是凌晓琳一个是贾晴晴......行,放心吧，boss，两个看起来都和bluesnowstorm一样棒！”

挂断电话，朗朗指了指楼梯，“去吧二位，boss楼上有请。”

凌晓琳拉着贾晴晴的手，向二楼走去。

九天寒酒吧的二楼飘满了酒的气味还有烟味，让人几乎窒息。墙壁金晃晃的，闪的人眼疼，还有挂在她们头顶上的大吊灯，特别豪华。这还真是一个很奢华的地方，怪不得顾客免入！

推开二楼左转第一个房间的门，几个叼着烟的，小混混似得男人看了过来。里面的一个金毛拍了一下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个衣冠整齐的男子，“路boss，又找来两个小妞？”

“她们是来应聘的。”那男子淡淡的说完，嫌弃似得看了金毛一眼。然后又看向凌晓琳和贾晴晴，“我叫路卫，他们都叫我路boss，两位随意。”

“你好路boss，我来应聘歌手。”凌晓琳快窒息了，烟味太浓了。

烟味？贾大小姐从小生活在这种气味中，早习惯了！贾晴晴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小提琴，“路卫，把你小提琴借我用一下。”

一伙哈哈大笑，黄毛意味深长的看了贾晴晴一眼，“路卫好歹也是九天寒酒吧的boss，你不叫boss，起码也叫上一声先生之类的吧，小心不录用你哦。”

“录用一个歌手看的是实力。”贾晴晴毫不在乎，“再说，他自己说随意的。”

“无妨。”路卫这才细细地打量起贾晴晴来：长相一般，不丑但又并不出众。眼神中有一些女汉子的刚强，语气中又略带些傲气。仔细去看，又有一种像水一样柔弱的感觉。

路卫走到墙边，轻轻一跃摘下小提琴递给贾晴晴，“喏，来一段吧。”

贾晴晴不急于拉，先是盯着琴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琴好烂”才准备离开。

“这小妞真不知好歹，竟然嫌琴烂！”金毛有些替路卫生气，路卫却将他一把拉住并摇头说:“无妨。”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我不过是分手……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贾晴晴优美的嗓音和小提琴柔美的音乐弥漫了整个九天寒酒吧，连在楼下擦吧台的朗朗都听到了，然后叹息，“果然是个神才。”

路卫惊了，金毛惊了，凌晓琳也惊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了。

“是陈奕迅的十年啊。”一曲结束，路卫带头鼓起掌来，他身后的几个小混混以及金毛都连忙扔下烟头，鼓起掌来。

“献丑了。”贾晴晴放下小提琴，递还与路卫，“喏，还给你。

”

“嗯，那凌小姐需要用吗？”路卫看向凌晓琳，问：“或者凌小姐用一些别的什么乐器？

”

“我，我不会什么乐器的，我单唱……”凌晓琳手心有些冒汗。

路卫将手中的小提琴随意放到桌上，然后手一伸，“那，凌小姐请便吧。”

面对一屋子人的目光，凌晓琳咬咬牙。凌晓琳，不能退缩，否则父亲该怎么办？你现在面对的只是十几个人而已，以后面对上百人甚至上千个人的时候你怎么办？

凌晓琳，开口唱啊！

凌晓琳，唱啊！

“晓琳，怎么了？”贾晴晴看出凌晓琳的异样。

“没什么，只是在想该唱什么而已。”凌晓琳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和不安。

“没有关系的，凌小姐，唱什么都可以。”路卫微笑道。

“谁为谁迷恋，你都如何分配，谁快乐谁伤悲……”不知为何，这个调子一下子就涌进了凌晓琳的脑海，顺势就唱了出来。

一曲落幕，门突然被推开了，董零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走到凌晓琳前面，“唱得很好。”

凌晓琳微微仰头看着董零，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

“咳，咳！你们别在这里秀恩爱！”路卫咳嗽了两声，“很好，凌小姐，唱得很不错，与bluesnowstorm有得一拼。那就这样吧，你和贾小姐被聘用了。”

凌晓琳和贾晴晴还没来得及击掌欢呼，董零就开口了，“不用了，我已经和华氏boss说好了，可以将你们签入华氏当实习歌手。实习期一过，我们就可以组建乐队，不用在酒吧驻唱当地下歌手的。”

“喂，你什么意思啊？”路卫眉头一挑，“bluesnowstorm,你说辞职就辞职了，害我们酒吧亏损不少，你还来跟我抢人，你看我不顺眼可以直说。”

“路boss，”董零撇了一下嘴，“话不可以这么说，人家都还没有答应在你这里工作，怎么能算抢人,更何况现在情况有变，她们是不可能留下的。”

“情况有变？bluesnowstorm,因你是董氏boss的独生子，所以可以很快搞定华氏，所以不需要我们呢小酒吧了对吧？这个我可以不在乎，但今天的事，你说什么意思吧？”路卫走近董零一步，“你这是在耍我玩吗？”

“路卫！”眼看两人就要发生冲突，贾晴晴连忙拉住路卫，“对不起，我证明我真的不是在耍你，你把你电话留给我，改天我找你给你说清楚好吗？”

“我的电话是谁都可以要的吗？我用不着你给我说清楚，行了，你们走吧。”路卫甩开贾晴晴，压制住准备上前揍人的金毛一伙人。

“董零，发生了什么？华氏竟然这样就同意了吗？他们知道我们是没有经验的吗？”一出酒吧，凌晓琳就急急地问道。

“我的身份暴露了。”董零淡淡地道。

“暴露了？怎么回事！”凌晓琳和贾晴晴异口同声地尖叫道。

“我父亲知道了，但是他同意我这么做了。”董零叹气。

“……,董叔叔应该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吧，我以为他一定会拼命阻止你唱歌呢。”凌晓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开始我也是这么想，但是他也没有这么做，我觉得或许他是迫于无奈吧。”董零说，“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帮我说通华氏boss让他应允我组建乐队。”

“那倒好啊！我们创建乐队就易如反掌了！”贾晴晴兴奋极了。

“怎么会？实习期我们还要多加努力才行！”董零笑笑。

“加油！”三人在寒风中笑着相互鼓励。

无意中，天空已经开始飘起沙沙小雪，落在脸上就融化了，凉凉的，却又是那般叫人温暖。

“下雪了。”凌晓琳仰起头来，伸手接住一片小雪花。

“我要先回去了。”贾晴晴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这里离晓琳家不远了，董零你要尽好责任把她安全送回家哦！明天早上华氏集团门口见！”

“再见。”两人招手同贾晴晴告别。

二十分钟后，凌晓琳家楼下。

“到家了，我先回去了。”凌晓琳将下巴埋进围巾里，低声道，“下雪了，天冷了你也赶快回家去吧。”

“晓琳……”董零现在凌晓琳前面，“你今天在九天寒酒吧唱《请问爱情》是因为我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应急发挥而已。”凌晓琳声音在颤抖。

“你撒谎。”董零红了眼眶，“你不是感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吗？感动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凌晓琳一时语塞。

“晓琳，不要跑那么快，跑那么快，我会追不上你的。”董零搂住凌晓琳，“其实王子很傻，只要破坏了灰姑娘的南瓜车，灰姑娘不就逃不走了吗？晓琳，现在我抓住了你，你逃不走了。”

“恩。”凌晓琳的眼眶也红了。

“晓琳，我们在一起吧。”董零乘胜追击。

“……好。”凌晓琳说出这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惨白的天空，惨白的大地，雪花飞舞着，欢呼着将城市覆盖。可怜的树枝打了个寒颤，抖落了枝头上所有的枝叶，冬眠了。而就在某个墙角，朵朵梅花缓缓绽开了身躯，来迎接飞舞的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