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元年一十五年底,凤凰城与她传来书信,要她回凤凰城。
她想同他说些话,那日她记的非常清楚,都城下了六日的雪,积雪堆了很厚。
她穿着虎皮绒的靴子,一身锻绣红梅的棉衣,外面还披着红披风,连拂面的都是她让人专门绣了花。
她来到王府,却未曾动用过王府的一分银钱,连一身置办的新衣都是嫁进来时将军府带出来的,月份从来都没从库房领过。
在这王府,从嫁进来便是一场笑话,又有谁是真心待她的。
积厚的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想,她想问问,桃花林中那年为什么会拼了命的护自己。
只是一路寻他而去。
停至书房外,听闻他有些忙,她便在外面侯着,不停的在雪窝里印脚印,画白花,朝着手上哈着气,手冻的像一根根细细的红萝卜,一点都不曾觉得冷。
看到他从书房里出来,赶紧迎上去,不管心中再高兴,却还是规规矩矩的对他行了礼。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不高兴,她听的出来。
对着她,他从来都没高兴过,没有温声细语,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我想来和你说说话,有……”她开口,话还未完。
他便打断了,“柔儿现在有了身孕,你无事不要多走动了,我听说柔儿倒是勤去你那边,她身子不好,你别粗手粗脚的伤了她。”
他嫌弃她出身将军家,嫌弃她的武艺,嫌弃她容貌丑陋,反正只要是她,他便是嫌弃的。
他疼的人,怎么样他都会疼的!这一点她大约还是知道的。
面纱之下,她微微张开的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独一双眼睛,看着淡漠的他,平淡的毫无一丝波澜,最重要的他不爱她,她其实一直都知道。
她想当初舍命救她,大概不过看她可怜而已。
他越过她,未再说过一句话,连警告都是怕她对他所爱之人不怀好意。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了解她,她从来都没有动过一丝坏心思,哪怕他不宠她!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他越过她走过去,不曾看到她眼底忍了很久,才滚落的泪水。
她很少哭,记忆之后再未哭过,那是唯独一次,因为他落了一滴泪,而他从来不知。
丰元年一十五年,年都未过,她平静的依着公主的仪仗,十里红妆,连当年她嫁进王府,带去的嫁妆,和皇上为表达两国情意,送的嫁妆,一路红妆,不曾回头。
“怎么了?”天易看着已经盯着假山出神许久的人。
她神情飘忽的仿佛在思考很久远的事,风中残卷着花园中清淡的花香。
花香入鼻,天易温雅的声音也将她的思绪打断。
她看向一边,指着一处开的正盛的牡丹花“你看,开的甚好。”
只是这样子,连天易都看出了她的躲闪之意,他自然猜不出她想什么,因为谁也不会猜到。
凤凰安本想引开天易的注意,却从不远处有过来两个人。
前面的青衣女子款款走来,“见过安殿下。”锦萝见礼,得体有礼。
这王府怕是没有不认识凤凰安的啦,倒也不稀奇,只是凤凰安却不认识面前的人。
但还是应了下来,“起来吧!”
锦萝缓缓起了身,并未抬起头,“锦萝打扰了安殿下,实在其罪难当。”
若真是知道打扰,怎还会过来,只是这凤凰安自然是不想戳破的。
她逛过几次花园,而且锦绣阁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当真以为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