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并未探到紫菱的鼻息,心下一慌忙接连唤‘我儿醒来。’一旁的陈夫郎已是满脸的泪了,陈县令回身怒道:“大夫怎么还不来。”一旁的下人皆吓得瑟瑟发抖,床上的陈紫菱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正在此时一婢子领了一童颜鹤发的老者进了内室,那名老者正欲向陈县令请安,便被陈县令一把揪到床前,只猩红着眼睛说:“快看看我儿如何了。”
那名老者忙俯身试了试紫菱的鼻息,又探了探脖间,而后拿了银针刺了紫菱的几个穴位。
紫菱立时大喘了起来,复有了生机,陈夫郎在一旁关切的唤‘菱儿——’,老大夫又把了把脉搏,叹了口气起了身,陈县令跟着去了外间,陈夫郎留下照顾紫菱。
至于外间,那名老者恭敬的向着陈县令俯着身,温声说:“大人,贵郎身子本就娇贵,老朽观其面目,自有股风流意味于内,不知一直是吃些什么丸子调养?”
陈县令叹了口气,瞧了瞧内室说:“那孩子自小便是身子不好,是娘胎中带的弱症,一直以来服着人参丸。
老大夫点了点头:“人参这味药材,最是欺软怕硬,贵郎身子孱弱,是食化不了人参的药效的,待稍候老妇人便重新为贵郎开副方子。”陈县令叹了口气又低声问:“那孩儿为何会突然没了鼻息?“
老大夫看着陈县令,声音中带了丝沉重:“贵郎身子太过孱弱,又突闻巨变,是以,气血上涌,故闭了气息。此子今次受此打击,身子境况更是每况日下,日后若是再如今日,便是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术了。”
言罢告退。
陈县令看着老大夫就此离去,耳边仿若回响着那副沉重的医嘱“若是再如今日,便是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术了。”眼中不自觉便带了丝沉重,只咳了咳也未回内室,便快步向外出了。
衙门里也是事务繁多,陈县令心中有事,处理案件心中自是带了几分脾气,偶有衙役犯浑,自是撞在陈县令的手上,狠狠拿捏一番,夜阑心中也是十分烦躁,这几日衙门的差役纷纷叫苦不迭。
偏偏是两个惹不得的天魔煞星,正巧是同几天犯冲,对于借机拿捏衙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盼着她二人勿弃疗,快快康复,只恨不得日日烧高香祈祷。
夜阑见着陈县令这几日的情况不对,也没自找不痛快。只远远的躲开了。
陈县令因着家中琐事心中不痛快,又悬心宝贝儿子的身子,日日不得安宁,偏偏夜阑这几天也是拉这个死人脸,好嘛!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啊。想到自己家中的状况就是因着她而起,陈县令的脸上也带了丝寒光。
夜阑见着陈县令没好脸色,心中也是不快,却没心思理会她,心中难过,之灵那日的谎言。她从不敢问之灵的过往,她怕,问出的真相会让她无力承受。她不过女尊国一小吏,她太怕他会离开她了。
他的举止谦和恭顺,举手投足间只有一番韵味,那日无意间撞见他写字,心中便已然大乱了,在重女轻男的女尊国,若他是贫苦人家之子,怎会识文断字。
他的过往必不简单,脑中想起之灵毫无防备,羞涩而又期待的笑容。夜阑只觉心中一阵阵绞痛。
“你跟我去一趟内衙。”想起自己儿子的虚弱样子,陈县令只恨不得立时将夜阑绑去内衙,押到儿子床前。
“陈县令,我从未听说过办案需去内衙的。”见着陈县令面色不善,夜阑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
“我让你跟我来!”陈县令一把揪着夜阑领间的衣服,拉扯着夜阑。言语中怒火盛极。
夜阑也不理她,只抬手便是一记勾拳,又一手捏着陈县令手腕的穴位,反身便是一脚。
陈县令只觉脸上一痛,手中一阵乏力,腰上便中了一脚。心中恼极,面上无光,只堪堪站住身子,腥红着眼睛向着夜阑扑了过来。
夜阑不闪不避直面迎击了过去,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二人如同困兽一般,赤着眼睛彼此厮打着。
不知过了多久,陈县令已然没了力气,缓缓的倒在地上,夜阑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笑着看着陈县令,陈县令看着天,又摸了摸脸,不必看,此时她必是满脸肿包,这个时候她倒是笑了。
“紫菱前几日又犯了病,差点便去了,大难不死后,第一句话竟还是念着你,倒不知你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陈县令笑着看着夜阑,眼角却有泪滴下。
“紫菱那孩子,如今怎么样了?”提起紫菱,夜阑的心中也是一阵涩然,对于他,她是一直将他视作弟弟,却不曾想他竟对她暗生情愫。
“还能如何不过是将养着,娘胎中便带着的弱症,我也不盼他将来能如何,只望他能在活的长一点。我便知足了。”作为一个母亲,她对孩子的期望就只是这样,别无他求。
“罢了,待会便去内衙看看他吧。”夜阑见着陈县令一副慈母情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