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大厅之中,徐可政和徐卓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不,准确的说,是徐可政一个人泣不成声,徐卓在旁边不住地劝慰。
李绍然看了一眼一边案上开着的木匣里发着亮的银元,终是把满腔的不耐烦都忍了回去。
“爹,你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快别哭了,平白让李司令看了笑话。”徐卓看出了首座上的李绍然的不耐,再次劝慰自己那已哭得不成样子的老父亲。
“卓儿……卓儿……”徐可政抓住了徐卓的手。“这次可多亏了李司令带兵救你啊……”
“是,卓儿知道。”徐卓答应着,又转头对着李绍然拱了拱手。“徐卓多谢李司令搭救。”
“小事一桩。”李绍然随意地摆摆手。“只是可惜了。那些水匪太狡猾,没想到他们早有准备,让他们给跑了。”
“确是一件憾事。”徐可政叹道。话一出口,却又觉得不妥,忙又改口:“其实也无妨,只要我卓儿平安回来就好了。”
“那些水匪知道李司令也插手了这件事,想必以后也不敢再乱来了。”徐卓附和道。
李绍然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并未表示什么。
“如今卓儿回来,全凭李司令帮忙,徐某在此谢过李司令了。司令今后若是有何吩咐,徐某必定万死不辞。”徐可政再次表示了感谢,并顺道拉拢了关系。毕竟,花了五千大洋买自己亲生儿子的命虽然不亏,但要是能借此攀上李绍然军营里的关系那也是极好的。
从把徐卓送回李府之后,李绍然就把徐可政的感谢话听了一箩筐,如今总算听到了一句有用的,便一改刚才的不耐烦,态度稍微热络了些。“徐老板言重了,绍然如何担得起。”
徐可政站起身来,徐卓忙也跟着起身。
“李司令,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徐可政拱手说道,一张老脸上犹有泪痕。
“好。徐少爷多日受苦,是该回去好好休养一下。绍然就不多留二位了。”李绍然也站起来。 “徐老板、徐少爷慢走。”
“好,好。”徐可政和徐卓都忙答应着退出了李府大厅。
看着仆从送走了徐可政父子,李绍然才泄气似的一下子坐回到了椅上,长舒一口气。
“绍儿。”
李绍然闻声抬起头来,正看到李老太爷站在大厅门口,身后站着钟楚兢。
收起一身的疲惫,李绍然忙起身去迎。“爹,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好,该在房里多休息。”
李太爷由李绍然搀扶着坐到大厅正座之上,偏头就瞧见桌案上大开着的木匣,里面满满的都是银元。
李太爷收回视线,微微点头。“这回总算是能暂解你燃眉之急。”
李绍然愉悦地勾起唇角。“是啊,爹,五千大洋,能给军营里添置不少东西。”
“这也算是绝处逢生了。”李太爷轻叹。
“老爷。”一直站在一边的钟楚兢此时说道。“这个法子实在太冒险,要是被他们发现……”
“楚兢。”李绍然喝住钟楚兢,语调低沉得可怕。
“绍然,小兢说的也没错。此事确实太过冒险,若他们知道了真相,不说卫城商会,怕是你连卫城都待不下去了。”李太爷说道。
李绍然瞟了钟楚兢一眼,四目相对,钟楚兢低下头去。
李绍然重新面对李太爷,说道:“依您看,我该怎么做?怎样才能充足军费?”
“这……”李太爷沉吟了一下,不得不说。“是,这确实是如今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李绍然挑了挑眉。
钟楚兢又说道:“少爷,此事还是……”
“此事已过,你还要我把钱还回去,再告诉人家其实救人的是我、绑架人的也是我吗?”李绍然黑着脸,明显是怒了。
钟楚兢被噎住,低垂下头。“楚兢不敢。”
“军营首令是什么?”李绍然突然高声问道。
钟楚兢愣了愣,也朗声答道:“服从!”
“待会儿自己去领二十军棍。”李绍然又道。
“是!”钟楚兢仍旧朗声回答。
李太爷在旁边看得皱起眉头,但家事还好,可李绍然把它说成是军营里的事,他就也不好干涉了。
李太爷只好转移了话题。“绍然,如今暂时轻松了些,可也不能完全放松,还是该想个长久的万全之策。”
李绍然说道:“爹你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好军师。”
“军师?”李太爷疑惑。钟楚兢也是一脸迷茫。
“是,爹,这次的主意就是她帮我出的。”李绍然微微笑道。
“谁?”李太爷仍旧不解。可一旁的钟楚兢却已经猜出来了,皱紧了眉头。
“苏韵致。”李绍然缓缓说道。
果然,李太爷瞬间变了脸色。“绍儿,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不要再和戏子有牵扯!”
“爹!不是所有唱戏的都是贪图我们家的东西,您看,我们家现在还好好的,我还好好的,而且这儿还有五千大洋!”李绍然也激动起来。
“你……”李太爷怒不可遏。
“这回都是韵儿的功劳,若没有她,您儿子的军队就要散了。”李绍然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抱起桌上的木匣,离开了大厅。
李太爷坐在座上,无奈地长叹一声。“家门不幸……”
“老爷。”还留在大厅里的钟楚兢说道。“这个法子虽然看起来是极好,可要是出了事,就是极坏。”
李太爷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我一直在怀疑苏韵致的身份。”钟楚兢说道。
“那个戏子的身份?”李太爷微微睁大了眼,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
“她好像……和陆萱夏有关系。”钟楚兢压低了声音。
李太爷一骇,忙扶住了旁边的桌案,才不至于从椅上跌下去。“你……你说……谁?”
“陆萱夏。”钟楚兢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就知道只要一和戏子沾边儿就没好事儿!”李太爷一拍桌案,怒气十足。
“老爷,苏韵致较陆萱夏而言,更危险!可如今少爷对苏韵致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
李太爷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好,我倒要看看,这个戏子是个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