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致抱着个半旧的木匣子愣在梨喜戏楼的大门口。

街对面，李绍然一身姜黄军装，挺拔无比。许久不见，二人相对而立，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李绍然的高帮皮靴擦得油亮，一路“踏踏”地走近苏韵致。刚到面前，李绍然就张开双臂，伸手将苏韵致揽入怀中，像是对待最最宝贝的东西，抱得死紧。

“绍然……”苏韵致挣脱着，奈何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撼动不了李绍然分毫。

李绍然恍若未闻，还要再收紧，似乎是要把苏韵致整个儿的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可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慢慢放松了力度，直到完全放开苏韵致。

苏韵致总算可以松一口气，说道：“绍然，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我给……”

“这是什么？”李绍然不等苏韵致说完就出声打断，眼睛直盯着她怀里的木匣。

苏韵致说道：“你最近不是困难嘛，这是我帮你筹的钱。钱不多，但是……”

“谁和你说的？”李绍然的语气骤冷。

“什么？”苏韵致没反应过来。

“我问是谁和你说我需要钱的？”李绍然又问。

看着李绍然面若冰霜，苏韵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赵……赵少爷啊……”

“赵恭嗣还和你说什么了？”李绍然接着问道。

“他昨天来找我，说是你军中出了些问题，军费紧缺。说钟副官去他家找他爹谈了借钱的事，可是……可是他家的生意最近也出了大问题，资金周转不灵，所以想让我来劝你，就……就放过他们家。”苏韵致微低着头答道。

李绍然紧抿双唇，大掌习惯性地抚上腰间的枪套。“放过他们家？我就压根儿没打算和他借钱！”

“啊？”苏韵致疑惑抬头。

“我李绍然需要钱，从不向人借！”李绍然说得极低，却透着十足的危险。

苏韵致听出了李绍然的意思，吓了一跳，忙腾出一只手来抓住李绍然的臂。“绍然，你别这样，别再杀人了……”

李绍然低下头，看着苏韵致的手不说话。

苏韵致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就要放下，却又反被李绍然一把抓住。

“你怕吗？”李绍然突然问道。

苏韵致想挣脱出自己的手，却是徒劳无功。

“你怕我吗？”李绍然又问道。

苏韵致被逼着与李绍然对视。“绍然，我只是不想你再杀人了。”

看着苏韵致微微蹙起的秀眉，李绍然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曾经，那个女子也是这样的抓住他的袖，对他说“李绍然，你别再杀人了！”

“绍然，这些……你拿着吧。我知道肯定不够，可是我会再想办法的。”

李绍然被这两句话拉回了思绪。“你让我用你当了首饰换来的钱吗？”

苏韵致垂下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李绍然轻轻勾了勾唇，松开苏韵致的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苏韵致点了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把当票给我。”李绍然伸出手。

苏韵致微摇摇头。“我自己去取吧。”

“给我。”李绍然重复一遍，语气加重。

“你军费正紧张呢，真的不用……”

“自己的女人我还是养的起。”李绍然无比郑重。

苏韵致的面颊泛红，却也不曾说什么来反驳。

李绍然笑了笑，似乎极为满意。“给我吧。”

“没带在身上，在房里呢。”苏韵致说道。

“那你之后让我派在梨喜保护你的人送到李府来吧。”李绍然说。

苏韵致有些着慌。“你现在不进去坐会儿吗？”

李绍然纠起眉头，有些歉意。“最近事忙，我是正要去处理军营里的事务，看你也是顺路过来，实在没办法陪你了。”

“没事，你去忙吧。”苏韵致柔声说道。

“那你好好待着，不准再做这种事了。等我来找你。”李绍然说道。

苏韵致点点头，无比乖顺。“我知道了。”

李绍然临走前又抱住了苏韵致，只不过这一次不似先前的粗暴，而是十分温柔。

苏韵致自然也不挣脱了，只静静地站着，左手仍旧抱着木匣，右手抚上李绍然宽阔的背。

“韵儿。”

“嗯？”

“你能这样为我着想，我很高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