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立在梨喜戏楼的后院，面无表情，只呆呆地站着，犹如一个木桩。目光汇聚在一处——正是苏韵致的房间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张三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转头看去，却是穆红。

“额……穆红啊……怎么了？”三子愣愣地问。

“我怎么？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了？”穆红撅着嘴大大咧咧地回问。

“我？我没怎么啊。”三子有些疑惑。

“没怎么？那你在这儿看什么呢？我瞧你都看了好久了，姑娘的房门都快被你给看穿了！”穆红也瞧了瞧那一边紧闭着的房门。

“我……”三子的脸上显出些窘迫。

穆红盯着三子，静候其下文。

“听说昨天小致见了钟副官，我以为她肯出门了。”三子微微低垂下头，神色有些落寞。

不知为何，穆红的神色也有一瞬的落寞，却又立刻换上了平常大咧咧的笑容。“我昨晚给姑娘送饭的时候她说了，她都想明白了，不会再关着自己了。过会儿她应该就出门了。”

“是吗？”三子眼中出现一瞬的光亮。“那我是在这儿等等她吧。”

穆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转身去了前厅。

约莫一个小时以后，张三目光所及的那扇门终于被人由里打开。

门内，苏韵致愣愣地对上站在院子里的张三的视线。

一身水红绣兰花的旗袍与她略显苍白的面色形成鲜明的差别，莫名地显得有些可笑。相对沉默了半晌，还是苏韵致先有了动作。她跨步出了房门，脚上一贯的绣鞋换成了一双殷红皮鞋，发出“咔嗒”一声。

苏韵致走到三子面前，问道：“你在等我？”

三子突然有些局促。“是……是……”

“有事？”苏韵致直直盯着三子。

三子有些呆呆的。苏韵致的脸上分明带着笑意，可他却平白地觉得她与他十分疏远。

“没事我就先去前厅了。”苏韵致说道，抬脚就准备走。

三子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你从不穿高跟鞋的。”

苏韵致的脚步顿住，像是被那双鞋给拘住了。

“人是会变的。”苏韵致微低了头。“到了一定的时间，不管你想不想，都必须改变。”

“小致，我们离开卫城吧。”苏韵致话音刚落，三子就接口说道，像是生怕她再说什么一样。

苏韵致也果然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张三，平静得可怕。

“钟副官也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们愿意离开卫城，他会想办法送我们走的。”三子说着这话，莫名地慌张，似乎早就知道了苏韵致的答案。

果然，苏韵致轻叹一声，说：“三子，从梨喜进到卫城的那一日开始，我就走不掉了。”

“不……不是……小致……”三子慌张得语无伦次。

“三子，对不起。”苏韵致的声音极低，像是害怕惊扰了谁的美梦。

三子霎时颓然一身。“你已经决定了？”

苏韵致点点头。“是。”

三子此刻反而轻松了。“好吧。”

苏韵致垂下眼，若有所失。

“小致。”

“嗯？”苏韵致再次看向三子时，又见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温柔笑意。

“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不论你要做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帮你的。”明明是温温柔柔的声音，偏偏却让人听出了起誓一般的郑重。

“好。”苏韵致答应道，久违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