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总有正反之分，若白苑是救死扶伤之地，那天上人间便是了结生命之地。

传说天上人间是专门卖毒药的地方，若是你想结束这凡尘的生命，去它那里，买一颗药丸，会得到你最想要的死法。

听闻天上人间的老板是个得到高人，容貌千年不变，长得惊为天人，一个眼神便能勾走人的心魄。

天上人间和老板娘一样神秘莫测，普通人是找不到这店的，只有一心求死的人才能找到。

究竟这店铺的地址在哪里，老板娘又是何等的美丽，终归都是传说罢了。

因为见过的人，都饮下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了。

而此时瑾愉和左铭心正站在天上人间的店门口。

虽说是店铺，但没有招牌。

这看起来是很小的一间店，老旧的木质门，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古木香。

悬挂的灯笼已经残旧，这灯笼是白色的，没有人会在店门口挂白灯笼的。

不过瑾愉是看不到这些的，她只是隐隐约约感觉不正常，那是一种天师特有的感觉，碰到妖魔之物他们身理会正常的反应。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还是跟着左铭心二话不说的踏进去。

死气沉沉。特别是守在柜台发呆的老人，更显得诡异。老人脸色白的不正常，脸上的皱纹纵横分布，他眼神涣散，盯着门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见到瑾愉和左铭心，便问到，“欢迎光临天上人间，客人买鹤顶红还是砒霜？”

没有感情的声音，更加没有任何生气，空荡荡的店铺，还有回声，特别诡异。

左铭心走进柜台，用扇子敲了一下老人的头，笑嘻嘻的说，“学的不错，很有意境。”

“霜霜也是这么觉得的。”老人摇身一变翩翩美少女，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似天女下凡。

瑾愉汗颜，就知道是你教的。

“霜霜整天就知道跟世子学一些不正经的。”

轻柔的女声飘过，从楼上下来了一位女子，肤如凝脂，百媚生态。

一颦一笑之间，姿态万千。

“这《洛神赋》云: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说的便是靳小姐这样的人，本世子这魂又要被你勾走了。”

能被左铭心这般夸奖的女子，该是有何等的美貌。

“世子的魂早就被姑娘勾走了，那还有我们家小姐的分。”一旁的小丫头说到。

“滚……”

“世子恼羞成怒了。”

“小丫头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来呀，怕你不成…”说罢二人便上窜下跳的打起来了。

“姑娘跟我来。”老板娘似乎是习惯了，不理会二人的打闹领着瑾愉往后面厢房走，“认识我的都唤我靳小姐，姑娘可记着。”

“靳小姐不是人。”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怎么?_??怕了？”

“并没有。”

“虽说脑子不好，总归还是有气魄。”

你丫的这是在夸我吗？怎么感觉不对？

瑾愉被带到了一个雅间。

她坐在毯子上，对面的靳月不紧不慢的拿出了茶具，开始准备泡茶。

厢房点了熏香，淡淡的香味飘散在厢房内，让人安心。

“今日叫姑娘来，是想拿一件东西还你。”

东西？

“古医典上有记载一草药，名曰还魂香，若是服下，濒死之人可恢复盛年之时，武功尽失者毅可恢复功力，就算是心肺衰竭五感尽失也能在一瞬间恢复。然，即使恢复也只是一时的，也没记载过它有恢复记忆的作用，此药的功效只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到，患者先前症状会恶化，缩短寿命。姑娘道行高深，自然知道让凡人回魂乃神之法，凡人若行神法，需付代价。姑娘说是吗？”

纤纤玉手拿着勺子，舀上一勺茶叶放进茶壶之中，用已经煮开的水淋上，茶叶与水相互碰撞，逐渐舒展开，带着茶香的蒸汽袅袅上升，把茶杯放在瑾愉的面前。

她突然觉得有一股熟悉的空宁。

靳月继续说到，“传闻回魂香长在燕国北境严寒之地，环境恶劣，地形复杂更有神兽加护。进而几千年来从未听说有人得到过它。可没想三月前，我竟有幸目睹还魂香的真面目，而把它带到我面前的就是姑娘。”

靳月喝了一口茶，看着手上的白玉茶杯，转了许久。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娘要我把它制成丹药，三月后如果还在便交还于你。这下我便是完成任务了，这一共10颗丹药，若全部吃完，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姑娘可听清我说的话了。”

瑾愉抿了一口茶，茶的甘甜在口中不断回味，她淡淡的说，“靳小姐可听过饮茶歌？”

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靳月轻笑到，“如此我遍明了。”她取出白玉瓶放在桌上，她曾说过，越是毒的东西就越应该用美丽的东西包裹起来。

“姑娘聪慧过人，有七窍玲珑之心，未卜先知很是让我佩服。”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瑾愉邹起眉来。

听她继续说，“姑娘身染重疾，所有人竟是在你雪山失踪的时候才知情，姑娘可知你这一举动，伤害了太多的人。”

“况且这病来的蹊跷，你竟忍了十多年，这毅力当真让人佩服。若不是觉着我们不可信，怎么会瞒我们。”

“阿实眼下为了姑娘，跑遍了整个世界。姑娘自称自己不是宋瑾愉，可若你不是，这天下谁人才是。退一步说姑娘若真的不是，占着她的身体的你难道不应该背负应该有的责任吗？”

“你可知，多少人盼望着你重回当年直指皇室，万夫不敌的风姿。”

“即使痛苦，你也不该放弃。你忘记了昨天，忘记了明天，更忘了我们，我们都不曾在意。”

“让我们介怀的是你独自忍受痛苦，就连自暴自弃都不曾想过让我们得知，有些事情可以理解，但不不能接受，你可明白？”

你可明白？

瑾愉明白。

靳月说的动容，声音微微发颤，等她意识到失态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

她抹去了泪水，真丢人啊，活了几千年看惯了生死竟然还会哭。

靳月所说，瑾愉大致上已经猜到，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起来依旧不好受。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绝色的男人，那个对她满是宠溺的人，在看到她忘了所有，问他是谁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呢？

还有华实，对于瑾愉的逃离，她又是用什么心情面对的呢？

如果她当初没有创立白苑，他们如今会是这种心情吗？

气氛有些压抑，越是这种时候越瑾愉越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吗？毫无意义的道歉是没用的。

估摸着时间，她觉得应该走了。当下便向靳月告别。她觉得靳月和偷听的左铭心有话要说。

这边瑾愉刚走，左铭心便倚着门出现了。

“得了吧，反正她明天就会忘了。何需伤感。”

“世子这安慰人的方式到新奇。”

世子晃悠着长腿随意的坐在靳小姐的面前，淡淡的说，“比起这个你居然敢诓本世子。”

靳月知道他所指的便是回魂香。

“即是你情我愿，何来“诓”字一说。还有世子，姑娘不认道的。”

听她这么一说左铭心才反应过来，丫的！忘了这货是路痴了，结了一个术式便闪身而去。

走之前还不忘千里传音，跟靳月说到“本世子回来便收了你这狐狸精。”

靳月看着远去的人，一种悲凉感油然而生。

世子的一片真心，怕是付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