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安和杜晚凤绝对有所隐瞒，在撒谎。”乐正樱吃着晟寒带来的糖葫芦，咂嘴道。

这妮子，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爱吃这些小零嘴。晟寒看她吃得开心，“他们怎么了？”

口中嚼着一块酸酸甜甜的糖球，“这杜晚凤的疑点太多了，首先她提及她的好友下落不明，下意识地竟是悲痛，那个时候李若晴在众人心中只是失踪，不定是玩耍私奔去了，可她的神情中是懊悔，是心痛。”

乐正樱拿起手中的帕子，演示着，“她擦泪时，嘴角下垂，更多的是表露出自责。她在自责什么？更奇怪地是，当得知找到李若晴的尸体时，她说的是‘李若晴被人谋害’，并没有人告知她死因，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你倒是把师父察言观色的本领学到家了，”晟寒点头，“确实，杜晚凤当天练舞结束后，没有直接回家，有人看到直到晚饭过后她才偷偷进了她家侧门。”

“嗯，所以说，杜晚凤我们必须得好好调查一番。”乐正樱吃完了最后一刻糖球。

“那个林启安呢？”

乐正樱擦了擦手，抬头道，“林启安，没有疑点，可他就像隔了一层雾，看不清，这更令我在意。”

“吃完了？”晟寒转身。

“怎么了？”乐正樱奇怪道。

晟寒欲行，“钟僅，已经找到了。”

日暮黄昏，京城南郊的一处书院。

“小钟啊，把厨房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去啦。”崇文书院的监院临走前叮嘱一个仍在忙碌的身影。

“好的，我马上就好。”

崇文书院侧门，一个带着斗笠女子似乎在等人。

“僅郎。”女子终于等到了这个男子。

钟僅抬头，“晚凤，你怎么来了？”

这女子正是杜晚凤，“僅郎，你的右臂还要多休养，你不要太忙碌了，钱，我有……“

钟僅摇头，“不，我要自己养活自己，在这书院帮工，可以赚点儿盘缠，我现在已经开始试着用左手写字了，说不定，我今年还有机会。”

“僅郎，我怕。”杜晚凤突然落了泪，拉着钟僅的左手，“今天官府说……说若晴被人害死了。”

“什……什么！”钟僅不敢相信，脑子里仿佛“嗡”地炸开了。他左手抓住杜晚凤的胳膊，疯狂道，“不……不会的！怎么可能！若晴她……”

“是真的。”杜晚凤不住地流泪，“就是城隍庙庙会那日出的事。官府今天还把我叫过去，指给我看若晴的尸骨，若晴，若晴死的太惨了。”

钟僅眼角欲裂，“不！若晴……若晴……”钟僅拔腿欲奔向衙门。

杜晚凤从背后抱住她，“僅郎，僅郎，你冷静一些。”

“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我要是去了，若晴，若晴就不会有事！”钟僅跌坐在地上，痛苦地用完好的左手捶着冰冷的大地。

暗处看着这一幕的乐正樱和晟寒沉默，看来那日……

“僅郎，”杜晚凤握住他的手，“不要，不要这样，要怪的话，怪我，真的，怪我。”杜晚凤哽咽，“是我从中作梗，绊住了你，不然你去见若晴，我怕你们还有情。”

钟僅摇头，“不，是我自己当断不断，我不敢直面若晴，才会害她在护城河畔呆了许久，是我把她送上了绝路。我对不起若晴，我死都还不了她的情啊。”

“不，”杜晚凤咬唇，“是我的错，我其实那日在河畔，看到了若晴，可是我……”

钟僅愣住，“你……”

杜晚凤艰难地顶着钟僅的目光，“我与你分别后，担心你又去见若晴，便再次前往护城河。”

杜晚凤面上闪过恐惧，“谁知，当我到护城河边时，我看到若晴……若晴好像衣衫不整地坐在树下，还有一个人，看不清装束，披了个斗篷，背对着我，我看到若晴突然抱住了那个人，我就以为他二人情投意合，我就……”

“你就离开了？”

“是。”杜晚凤流泪点头。

“呵呵，所以，”钟僅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甩过杜晚凤想要扶自己的手，绝望地开口，“还是我们害了若晴。”

仿佛想到了什么，钟僅喃喃，“此生钟意誓不悔”，眼前恍若浮现出若晴娇羞地递给他自己亲手绣的荷包，荷包上绣着的正是这句诗。

“若晴，我辜负了你的一往情深，”钟僅抓着自己的发，“你在黄泉路上孤单吗？我这就来陪你。”说罢，就要朝书院旁的大柱子上撞去。

“不！僅郎！”杜晚凤尖叫。

一颗石子打中了钟僅的膝盖，制止了他的动作。杜晚凤忙上前扶住了她。

“想死？你当真只是个孬种。”清冷无情的女声划破了这紧张的场面。

乐正樱和晟寒走到他二人面前，一袭眨眼的血红配一身压抑的纯黑，给人以无限的压迫感。

“你们是谁，为何……为何不让我死？”钟僅不知面前的两个蒙面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以为李若晴会希望移情别恋的你为她殉情？”乐正樱冷声，“她不稀罕！”

晟寒开口，“李若晴被人溶尸，全身血肉剔尽，这种死法，你接受吗？”

钟僅和杜晚凤当即吓得呆愣惊恐，开始发抖。

乐正樱上前，掐住钟僅的脖子，挥开杜晚凤，“我告诉你，你不配跟李若晴一起赴黄泉，负了她，你想回头，不可能。”

“若晴……”钟僅眼角滑下悔恨的泪水。

晟寒挥剑，一剑削落了钟僅的发丝，“你能做的，就是尽你的余生，为她超度祈福。”

“所以，去青灯古佛，去悔过去吧。”乐正樱甩开了钟僅。

“僅……僅郎……”杜晚凤轻轻喊道。

“是，我……我要为若晴超度祈福，我要赎罪。”钟僅缓缓爬起，头也不回往前走。

“僅郎！僅郎你不要我了吗？”杜晚凤凄楚地在书院门口哀嚎。

乐正樱和晟寒转身，“记住，这也是你的惩罚。你将一生活在这个阴影下，无法救赎。”